宁娆深吸了口气,将孟淮竹扶起推到自己身后,在雍渊炽盛的怒气里耐着性子道“可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宣若的父母突然遇害,他必须要尽快赶回长安主持丧仪,这个时候姐姐怎么能抛下他一人”
“怎么不能”雍渊视线凌厉地扫向孟淮竹“你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吗你有资格在这个时候顾念儿女情长吗这么长时间,你是把自己身上的担子肩负的责任都忘了吗”
“可是姐姐已经牺牲太多了”宁娆沉声道“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她也只是一个姑娘家,她也有资格让人疼让人爱,难道为了一个已经破灭的云梁的尸影残骸,搭上了前二十年不够,还要把姐姐的后半生也搭上吗”
雍渊凝睇着孟淮竹,也不知是宁娆的诘问太过锐利,还是他想起了这些年来淮竹所经历的辛酸与困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娆见他有所松动,忙紧追直上,语气殷切道“义父放心,我会让景怡和我一起去,胥仲对景怡多少还是有些顾念之心的。有你,有雍凉和钰儿,我相信,在胥仲面前不至于毫无胜算。”
她说着,悄悄摸到了孟淮竹的手,安慰似得捏了捏。
雍渊缄然良久,终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既然你们如此坚决,那就依着你们的意思办吧,左右我也说服不了你。”
两人俱是松了口气,道“谢义父。”
雍渊依旧是摇头,颇为担心地看向孟淮竹,道“长安的情形如今也不甚清明,你这一去万事得多加小心,还有面具总是要继续带着,小心别暴露了阿娆的身份。”
孟淮竹一一应下,目光柔软,充满牵念“义父和阿娆也要多加小心,蛊室、云梁固然重要,但危机时刻还是要自己的性命为重,希望我们来日都能安然无恙地在此相见。”
两人也应下,又各自嘱告了几句,便告辞,一路往北,一路往南。
南淮距此不远,快马加鞭在迟暮时分便赶到了离淮山不远的一个山坳里。
天色暗沉,遥遥天际,深深的蓝色与微弱的白光融为一线,在山峦深影里渐渐西沉,是即将要被黑暗所吞没的前兆。
不知为何,白天时不觉得什么,可眼见着天要黑了,旧国族人们近在眼前,宁娆莫名得开始紧张。
他们五人停马在山坳前,便立时有穿着蟒袍、带着垂穗绸帽一身云梁装扮的人上前来牵过缰绳,引他们入内。
山坳前是一片密林,因是隆冬,草枯叶落,整片树林里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横斜,不胜萧索。再往里走,便有缕缕细雾飘出,起先只如炊烟般轻薄,可渐渐,越来越浓,如深处迷障雾霭中,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宁娆不由得警钟大作,放慢了脚步。
突然间,手心一暖,被人紧紧捏住。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好像想起什么,又突然把手松开了。
她回身看去,见江偃隐在烟雾中,神情莫测,紧接着,身侧飘来他的声音“雍前辈,这些烟是怎么回事”
雍渊走在前头,只能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步子均匀,未见停顿,一边继续走着,一边回道“这是障雾林,密林深处有一口大鼎,鼎中盛放蛊虫毒叶,有族中人日夜交替不停地焚烧,烧出的烟便飘向了这处林子。烟中有毒,凡是外人不请自入,吸进去毒烟,必会身中剧毒神志不清,故而,障雾林也是通往云梁内部的一个屏障,是为抵御外敌而设。”
宁娆听得疑惑“可若是我们自己人呢岂不是也会被毒倒”
雍凉的声音飘了过来“公主有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