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门口,江偃突然歪头冲宁娆说了一句什么,神情伤惘,忧色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说完了这句,他停顿了片刻,紧盯着宁娆,然后又张口说了一句。
江璃这才反应过来。
他只以为两人是各自跪在蒲团上,没有交流,但其实两人都是背对着殿门而跪,从外面只能看见两个虔诚祝祷的背影,根本看不见两个人是不是在说话。
譬如方才,歪头的是江偃,所以江璃看见了他嘴巴嗡动是在说话。而宁娆却自始至终都跪得端正,从他的角度自是看不见她也回应了江偃。
而从江偃的神情来看,从他歪过头跟宁娆说了第一句话开始,便一脸殷切眼巴巴地等着宁娆的回应,若是宁娆没有回应他,他的神情又如何能那般平静、没有丝毫焦虑波折
想到这一点,江璃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停在了大殿门口。
里面依旧一片连缀成网的梵音祝祷,任何低声絮语都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江偃突然伸手握住了宁娆的手。
素白冗长的阔袖为遮掩,周遭的高僧内侍又无一不是低头敛目,生怕直视牌位会冲撞了历代先帝的英灵,故而江偃这番小动作没有人察觉。
但在殿门口的江璃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觉一股热血齐涌上了头,双手紧攥成拳,甚至胳膊都在微微颤抖,恨不得进去把江偃揪起来把他那双手剁了。
残存的一缕理智却又在提醒他,众目睽睽,若是这么冲动了,只怕会将事情闹大,到时传言纷纷,抛开他和江偃不提,第一个不能做人的就是宁娆。
先帝灵柩之前和自己的小叔子暧昧不清,光是这宫闱之中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江璃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气,准备进去先不着痕迹地把江偃弄出来,再关起门来好好地审一审他们。
这个念头刚落地,还没进去,宁娆就把江偃的手甩开了。
她微微偏头,带着几分难堪、羞恼、埋怨地瞪向江偃,又颇有顾忌地扫了一圈他们周围吟诵佛经的高僧,二话没说,径直站了起来,从侧殿走了。
留下江偃一人,躬身耷背,缩成一团跪着,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江璃那郁闷至极的心情好了许多。
当即便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进了去。
江偃一见江璃和宁娆几乎是一前一后地进来出去,面上很是慌张,跪在蒲团上,不时拿眼梢偷偷瞟一瞟江璃,满满的心虚。
江璃在心底冷笑,面容上却是波澜不兴,依旧双手合十,微微垂目,平静地问“怎么了老盯着我看什么”
江偃忙把视线收回来,须臾,小声问王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璃在心里冷哼道这傻小子。面上依旧平静“你不都看见了吗刚才,景陵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了。”
江偃好像长长地舒了口气,怯怯地看了一眼江璃,没再说话,把头转了回来。
宁娆见江璃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景桓,你想什么呢”
江璃犹豫了犹豫,道“阿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鸿蒙殿里的一瞬之景江璃日后没有再提过,当时先帝刚刚驾崩,本来事就多,若是要郑重其事地翻到宁娆的面前,少不得多费些心神,而当时江璃并没有这个精力。
等到他顺利登基,终于可以将手头事放下,好好理顺这些事的时候又出现了南派官员攻讦景怡,而宁娆暗中相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