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娆被他看得低下了头。
是呀,他为什么要娶一个虚情假意、别有用心的女人为妻。
宁娆从一开始被灌输了要不惜一切救云梁子民的思想, 揣着一种牺牲自我的念想来入宫,选太子妃,甚至她还觉得自己很伟大, 很高尚, 可以为芸芸众生摒弃了自己的幸福。
可她从未想过这个局里另一个关键的人。
江璃。
他自始至终对她是谁,为何而来全然不知,却又稀里糊涂地把她纳入太子妃的择选之列,若是万一万一她成功入选,那么对江璃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他这般风华月姿, 天下佳人觅之不尽, 何必要娶她这么一个别有心思的女人。
颓丧地低下头, 喃喃自语“是呀, 你说得太对了”
江璃道“你说什么”
宁娆缄默一阵, 握紧了双拳, 鼓足勇气道“我不选了。”
江璃眉宇微蹙, 紧盯着她, 声音也不自觉地冷冽“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我不选了我不想当太子妃了。”宁娆无畏地对上他那张俊秀且清冷的脸,极具诚恳道“我想通了, 太虚荣不好, 所以我不想当太子妃了, 我也不选太子妃了。”
说完这些,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轻松的感觉,可是隐隐的,潜藏在心扉深处,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怅然。
这些莫名出来的情绪让她有些慌乱,好像于无声无息中,有人往她的心里撒了一把花籽,长出一些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
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转过身不去看江璃。
身后的江璃沉默片刻,突然颇具讽刺地开口“我费力气把你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话的么”他颇有些烦躁地展开扇面狠扇了扇,更像是自言自语在说“我可真是没看错,你压根就是一个没心肝的。”
宁娆听到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地觑看他的脸色,果然跟声音一样,冰冷冰冷的,她一时又有些委屈,低声道“我都说了不选了,你还说我没心肝,还要我怎么样嘛”
啪的一声,江璃将扇骨合叠在自己掌心,斜眼剜了她一眼,起身,径直拂开幔帐朝里面去了。
他们进的是桐花台的侧殿,以垂幔分开里外间,外面是矮几、丝榻,专门宴客之用,里面则是屏风、长榻,专门休憩之用。
宁娆看着江璃那缭绕在垂幔上的模糊侧影,又看看四周被糊得严实的门窗,独自站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去江璃方才坐过的丝榻坐下,拿起一只新瓷瓯,给自己斟了杯茶,没滋没味地喝起来。
这茶水闻着醇香,喝起来却是一股苦味,这股苦味顺着水渗入到舌苔里,又涩又苦。
她也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芳华殿的茶水比这个低了不知多少品级,自己却能喝得津津有味,喝起这个,却又觉得百般不是了。
她低头意兴阑珊地摆弄了一番茶瓯瓷器,环顾四周那被封得严实犹如彤云环绕不见天日的殿宇,心中一动,抚平了衣裙起身,走到幔帐前。
幔帐透光,隐约能看见江璃躺在了那张卧榻上,把折扇展开,平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宁娆斟酌着开口“我想了想,我这些日子确实是得罪了您不少回儿,您大人大量,都没跟我计较,其实,我”出于女儿家的羞赧,她又有些犹豫,没有说下去。
但在里面躺着挺尸一样的江璃突然开了口“你什么”音线一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