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面前这两人表情有多古怪,兀自仰头大笑起来。
宁娆凝望着自己的父亲,眸中一瞬闪现出悲伤的影子,可很快便敛去了。她也学着自己的父亲,蕴出戏谑的笑意“爹,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在宣室殿讹了陛下多少珍玩,那些可都是价值连城,怎么,喝你点好茶你就舍不得了”
宁辉呷了一声,抱怨道“瞧瞧,我就说女儿外向,嫁了人就不顾着娘家了女儿啊都是给别人养的”
他一滞,拍了拍宁娆的肩膀,转而笑说“行了,你领陛下去你的闺房里更衣,我先去前堂看看,你们来的急,家中膳房也没有准备,我得先看看菜色才能放心。”
说罢,绕过宁娆顺着廊檐往前走。
他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可一旦离开了宁娆的视线就迅速垮了下来,满面温默静止,心事甸甸,被风迎面一吹,甚至连眼眶都红了。
宁辉回头看去,从这个角度宁娆是背对着他的,可是江璃正对着他。
他看到了宁辉不放心地回顾,轻挑了挑唇角,清俊的面上掠过一丝安抚似得笑意,想让他放心。
宁辉缓慢地回过头,顺着廊檐转去了前厅。
宁娆带着江璃去了自己未出阁前的闺房,给他换了一件外裳。
这闺房只是寻常官家女子的摆设,未见得多精致,也未见得多寒酸,普通的细绫纱垂幔,本是鲜妍桃红的颜色,只是被洗的有些发白。
并非是她父母吝于更换新的,只是这细绫纱是她出阁前就用着的,不光是垂幔,这闺房里的一切,小到妆箧匣子,全都维持着她出阁前的样子。
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和感情的。
往昔里宁娆只当这一切是理所应当,从未往心里去过,可今日看去,却觉这一点一滴仿似落在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勾起了从未有过的悲怆与伤慨,直让人想哭。
江璃将刺绣蟠醨龙纹繁复冗长的玄衣纁裳换下,穿了件轻便的墨蓝缎子斜襟外裳,正挑帘出来,见宁娆独自站在南窗下,凝着妆台上的圆钵罐子,怔怔地出神,再仔细一看,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他忙上前,揽住宁娆,一直将她扣进自己的怀里。
“阿娆,你别哭。”声音因怜惜而愈加温柔。
宁娆仿佛一朵被斩断了根系的蓼花,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又仓惶无依,搂住江璃的腰,哽咽道“我就是担心母亲,她太想我了,想到要装病把我骗回来,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父母如珠似宝地把我养大,我却什么都为他们做不了,还要让他们天天为我提心吊胆”
江璃抚着她散于身后的鬓发青丝,缓缓道“他们是爱你,关心你才会这样。这样的感情是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改变的。”
宁娆伏在他的肩上,抽噎着点头。
这样哭了一阵儿,好似心里舒服了一些,正怕父亲等急了,要拉着江璃出去,却又被江璃拉了回来。
他摸了摸宁娆的眼角,怜爱道“都红了,妆也哭花了,这样出去不妥。”说罢,把她摁到了妆台前。
皇后出行身边婢女是带着妆匣子的,方便随时修饰妆容。可此时江璃不想再兴师动众地叫宫女进来伺候,让她们都看见宁娆这妆泪红阑干的狼狈样子,便碰运气似得去揭妆台前的脂粉罐子,出乎意料,这些粉膏色泽莹润,气味清香,竟是新的。
他弯了腰,替宁娆小心地将粉膏在面上推匀,又揭开胭脂圆钵,往她的唇上、颊上点了些桃色,稍稍修饰下她过分苍白的脸色。
做完这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