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有病归有病,却不能让人看出来。
父亲说过,言多必失,若想尽力周全,最好少说话。
因此她抿了唇,无辜且懵懂地朝着太后傻笑。
太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敢说的,他那么对你,定是把你吓坏了。”说罢,无奈地摇头“这都怪哀家,他幼时护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被赶出长安十年,疏于对他的管教,才养成了如今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情。”
宁娆瞧她眉头紧锁的模样,一时不忍,脱口而出“这怎么能怪母后您也不想与陛下分离,我娘常说,母亲与自己的孩子分离,是最煎熬最痛苦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没有哪个当娘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
她说完,旁边许久没有回应,不禁歪头看去,见太后怔怔地凝望着她,视线惘然,像是在出神。
触到她的回望,太后将打散了的视线聚起来,和缓一笑“皇后这一病,倒是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宁娆一阵紧张,忐忑地挪了挪身体,手心腻出一层汗。
太后却不再续下文,只嘱咐她早些休息,明日楚王来问安,她召了些官宦内眷来宫里说话,她这皇后少不得要跟着应酬。
太后走后,宁娆托着腮在铜镜前出了会儿神,心想,虽然年华老去,可是太后看上去那么娴雅温秀,江璃那出挑的样貌应该大半遗传自母亲。她看上去又是那么和善,据说也是系出名门,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人,当年在滟妃鼎盛的光芒下空顶着皇后正宫的名位多年,也是受了许多的委屈。
她换了个坐姿,有些想不通,这样好的人,当年的先帝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异族妖妃去委屈她。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觉入了寐梦中。
清晨她是被墨珠摇醒的,揉搓着惺忪睡眼向外看,见天光尤是垂暗,一点极单薄的白弥散开,透过茜纱落进来。
墨珠打了热水,将她摁到妆台前,手脚利落地上了大妆,佩戴了整套的凤钗寰翎。
她去到正殿时太后已在那儿了,手边一碟酥酪,还有半盏冒着热气的茶。
墨珠暗中拽了拽宁娆,低声道“娘娘快去向太后请罪,您起晚了没能伺候她老人家梳洗。”
宁娆一阵发懵,太后却已朝她招手,笑道“快别听这丫头的,你还生着病,该多多歇息,哪里就用得着你来伺候了。”
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宁娆蓦地舒了口气,弯身坐下,痛快道“就是,我就最烦一大清早被人守着床榻叫起了。太后身边的人都是伺候惯了的,您在她们面前也随意,若是换了阿娆,天不亮就在您榻前等着,您正睡得迷糊,一睁眼看见我早穿戴齐整守在那里了,不是得别扭死吗”
她竹筒摔豆子似的说了一连串话,惹得墨珠直拽她袖子。
太后一愣,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极了,往日里你是最勤谨的,但凡留你在祈康殿宿下,你必一大清早就到哀家跟前伺候着,按理说你也是一片孝心,可要从我本心来说”她前倾了身子,靠近宁娆笑道“确实别扭。”
宁娆跟着笑,抻了个懒腰,顺手从碟子里摸出一块酥酪往嘴里填。
墨珠瞪圆了眼,弯起胳膊肘不停地捣她。
太后却不以为忤,反将碟子往宁娆那边推了推,又吩咐给她换杯新茶。
滚烫的茶水端上来,太后朝身后上了年纪的老宫女道“翠蕴,你瞧瞧,皇后这一病连带着性子也变了,这般爽利痛快,倒让哀家想起了她刚和景桓成亲的时候。”
“咳”一口茶没喝好,水顺着嗓子眼灌下去,呛得宁娆直咳嗽。
她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