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聿明和任雪原约了下个月八号晚上,在海湾酒店的菠萝餐厅谈经费的事。思前想后,斟酌再三,他把这件事通过微信消息告诉了庄奕。
后者一直没回复。
在拿到经费之前,他还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庄奕介绍给他的那个病例的手术方案,二是尽快组建起他实验室的团队。
目前手头上的事堆积如山,他实在没有多余精力放在研究上,寻聿明迫切地需要一个团队来帮他分担部分工作。
从手术室出来,寻聿明洗过手,去神经外科实验室和新来的规培生见面。地下一层常年不见天日,一出电梯便觉一股股凉风往衣服里钻,四周连个人影都不见。
寻聿明打个寒噤,一路向长廊深处走去。白墙上方有一溜被草坪掩映的小窗户,光线顺着气孔渗漏进来,洒得满地星星,仿佛一伸手便能捞起来。
实验室在最深处,转过墙角,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寻聿明一手埋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手推开门,室内顿时音寂声销。
六个人或坐或站,或转身或回头,石化一般愣愣盯着他。
寻聿明推推眼镜,关上门,道“我是寻聿明。”
众人“”
“你们”寻聿明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长桌边上,负着手道“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六个人面面相觑,你退我搡,最后从左手边第一个男生起,逐一开始自我介绍。
寻聿明想着先前看过的简历,和真人一一对上号,说“你们的资料人事科都发给我了,我也都看了。我知道你们是来规培的,但是我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研究上,需要一个团队协助我。你们要是觉得跟着我耽误时间,或者不想做研究只想开刀,现在就告诉我,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帮你们去跟人事科打招呼。”
几个人面露犹疑,沉吟片刻,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小个子女生说“我不走,跟定你了。”
她长得其貌不扬,圆眼圆脸塌鼻梁,梳一顶蘑菇头。寻聿明记起来,她就是上次在观摩室里说话的女生,也是先前那一堆简历里最出色的那个,年纪轻轻就读完了博士。
听她这样说,其余几个人纷纷附和,都选择留下。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男大夫道“我不想做研究。对不起,我是下面医院来进修的,要是做不了临床我回去就失业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寻聿明说“那你先回去吧,下午我跟院长说,明天让他找人事科给你重新安排导师。”
“谢谢寻大夫。”那人点点头,拿上东西准备离开。
他出门的时候,岑寂正巧进来,一问之下,笑道“少了一个人,咱们葫芦娃变江南六怪了”
“唉,不知道他咋想的。”旁边大夫说,“多少人做梦都想跟着寻大夫搞科研。”他生得奇高,比一米八多的寻聿明和岑寂还高一个头,俨然已快两米,加上他方脸廓耳,眼角还有条疤,看上去像个凶横的强盗。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寻聿明伏在实验台上,给几个人分配接下来的工作,“担心失业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能跟着您搞研究,失业也值了。”另一个身高看起来还不到一米七的男大夫道。
“那是因为你没失过业,所以才说得这么轻松。”寻聿明笑了笑。
岑寂闻言,道“说得好像你失过业似的,师父。”
“我怎么没失过业”寻聿明把排班表打出来,贴在实验室的大门后,除了岑寂和蘑菇头,剩下的四个男生恰好姓周吴郑王。
“寻大夫还失过业”六个人表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