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知道,要安排这件事并不简单。
就算是舒家,要促成这件事,要让那么多学界泰斗一个不落地陪她这样一个查无此人的高中生吃饭,也同样不啻于天方夜谭。
但她知道,再难的事,只要她点了头,他都会尽力去做。
其实谁都没有承诺过什么,但她莫名地,就是知道。
“”
周舟摇了摇头,目光清澈“其实我这次回去,能看到他们,能在他们面前讲话,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刚来到这个年代,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才能重新与他们共事,但过了这么久,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五十多年的时光,于我是弹指一瞬,但对于他们,却是实实在在无法抹去的人生经历。我穿越前是二十四岁,现在依然是二十四岁的思维,但他们都已经七八十岁,从原本的兄长、同辈,变成了爷爷奶奶辈。”
“处在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人生阅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心态也不同如今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要想再回到过去那种与他们平辈论交的下属、同事的心态里,其实早已不可能了。”
“至于他们看见我以后,会不会觉得我很熟悉,会不会想起我”
周舟别开了眼,望向左边舷窗外,柔软缱绻的轻云,叹了一声“五十五年了。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已经不想强求什么了。”
其实先前写演讲稿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要拐弯抹角地提上一些过去的事,但不论怎么说,都无法做到毫无痕迹。
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摔了笔。
不是她的文字水平不够,而是这样的人生经历本就太过离奇。硬要写上,只会让人感到牵强。
一如她此时尴尬的身份。
舒予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骨节很大,掌心干燥而温暖,那样满满地握着她,小心翼翼地,像守护着什么极重要极脆弱的事物。
周舟转头看他。
舒予期依然是郑重的模样,他在她面前,好像一直都极少露出那种吓人的冷厉气势,不管是文华后苑的惊鸿初见,还是图书馆里嬉笑玩闹的做题讲题。
舒予期攥着她的手,五指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入侵了她的指缝“我在。”
十指相扣。
周舟有些惊惶地看着他,朦胧间只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就听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作是我,也没办法做的像你一样。”
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哄三岁小孩吗。
周舟垂下眼睫,视线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着的手上。
那里正阵阵传来完全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温度,有些过分炽热了。
除了刚来的那一个月有些不适应,“李天玉”很快便成了整个物理所最耀眼的人物。
能让刘方平处长都交口称赞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
谁都知道,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处长平时对待年轻人总有些过分严苛,虽然本意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尽快成长独当一面,但总有些操之过急,措辞时常有些狠了,常常把人活活骂哭。
这样的人,居然会在与自己平级的同事面前,用得意的口气夸李天玉。
如果不是周舟亲眼看到,她想必也是不信的。
舒予期忽然低低笑了,松开了她的手“你怎么怕成这样。”
那样灼热的温度,拥有的时候尚且不觉有异,骤然抽离,却让她觉得心脏都仿佛塌下一块
周舟猛然抬头,却见男人正从空姐手上接过餐盘,为她放下面前的小桌板。
他忽然这样动起来,转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