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新老馆生都到齐了,学官让他们按照新生、老生排成两列,两列各按齿序排好队,然后行拜师礼,先拜孔子像,接着拜见馆中学士与直学士。
兼领馆主和学士的太子少詹事韦鸣勉励了馆生们一番,接着令馆生入座,亲自为他们讲第一堂课。
崇文馆的课程设置与国子监类似,都是与明经、进士科考试相适应的内容,不过相比之下,崇文馆更侧重史学,必须熟读成诵并且吃透的就有史记、汉书、后汉书等。
崇文馆的学制没有一定,不过一般不超过九年,像那些贵胄和高官子弟,若是入馆读了九年也无法被举荐参加科举省试,那读下去恐怕也读不出什么花儿来,不如趁早走门荫了。
与国子监一样,崇文馆每一旬休息一日,前一日考试。
大体上而言,崇文馆的课程与国子监差别不大,每年馆试通过的学生可以被举荐参加科举,不过崇文馆地位尊崇,学士和直学士一般由高官担任,地位比国子祭酒等学官高,同窗的身份地位也更尊崇,因而崇文馆生的身份本身就象征着某种荣耀。
韦鸣第一堂课讲的是论语,他的思路清晰,反应敏捷,不过蔺知柔毕竟是惊才绝艳的柳十四郎手把手教出来的,仔细听了一遍,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独到见解。
看韩渡的态度,韦鸣应当是太子的心腹,蔺知柔几次接触下来,感觉此人端方正直,中正平和,是个脚踏实地的实干家。
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不知变通,机权不足,而储位之争往往尔虞我诈,需要审时度势、谋算君心,韦鸣这样的“老实人”估计是不够瞧的。
她转年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太子身边尽是些老谋深算之人,那皇帝估计要寝食难安了。
蔺知柔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回过神来,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前一门心思读书举试,身体虽然苦,但精神上却不劳累,而如今她的命运绑在了东宫,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韦鸣讲完经学课便离开了崇文馆,午膳的时辰也到了。
馆生的午膳由东宫统一,时辰一到,便有宫人推着车到馆前,然后将食盒分发给众馆生。
为了显示亲民,不管你是皇子还是皇亲国戚,伙食都和大家一般无二。
用午膳的时候,韩渡把食案和蔺知柔的并在一起,与她联席同榻,然后拣她爱吃的往她食案上摆。
韩渡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在愿意关心的事情上非常细致敏锐,他和蔺知柔生活了一段时间,对她的口味比她自己还清楚。
他知道蔺知柔爱吃清淡少油的,比起甜食更爱鲜咸的,尤其喜欢咸中微带点甜的,他还知道她不喜欢羊乳,但很喜欢牛乳做的点心。
他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把自己食案上的一碟和了牛乳的蒸饼推过去“这个不腻,你多吃些,还能长个子。”
两人肩并肩坐着,那么近的距离,她发际细软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一阵风拂过,它们晃了晃,韩渡就觉得心头痒了痒。
也不知道为什么,蔺七郎好像和他周围的少年郎都不一样,和那些骑马放鹰的破孩子比,他看起来精致又剔透,像他阿耶宫里那只康国进贡的水晶杯。
哪怕是大夏天,他也不会像其他少年那样一身酸臭的汗味,哪怕出了薄汗,他闻起来也是香喷喷的。
虽然知道蔺七郎的心智十分皮实,但韩渡每次一靠近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放轻手脚,带上一点呵护的意思。
也许是他生得太单薄羸弱,眉目又太娟秀的缘故吧,有时候对着他,韩渡会想起他的阿妹,不是那其他妃子生的妹妹们,而是那个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