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瘫在床上, 始终处在一种无力的状态里面,三年以来紧绷着的那条筋似乎已然寸寸碎裂,他像是一条被放逐在陆地上的鱼, 无力,却有着剧烈的焦渴。
唯有一个人可以拯救。
门口吱呀一声, 有人端着盏油灯轻轻走了进来,容玉原以为是顾宛, 正支撑着酸软的身子慢慢爬起来,竟不想, 却是宋逸舟
他面色依旧还有几分苍白,但看上去已行动无碍了。
容玉狂喜之下, 竟不知怎么的, 滚出两滴泪水,怔怔地瞧着他不说话。
宋逸舟亦默默地瞧着他。
他们彼此看过对方的青春岁月,而今,一切不复当初了。
宋逸舟一颗坚硬如铁的心无法自拔酸软起来,比的创伤更令人不适, 半晌,他才放下了油灯, 慢慢坐在了容玉身边。
“这些天你照顾我, 辛苦了。”
容玉艰难地擦掉眼泪, 佯装生气, “你这小子可害我好苦”
宋逸舟扯着干裂的嘴唇居然笑了笑,
“放心,为了报答你,我已自作主张将所有的事情修书一封交给黄良送进京了很快他便会知道,他那样的人,自会马不停蹄赶来,你身子弱,别想着自己跑回去,便在此处等他来吧。”
容玉怔怔地看着他,“你”
宋逸舟别开了眼睛,“那天,你们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即便是顾宛也料不到体魄强如宋逸舟,复原能力竟会如此之快,原本按她最乐观的估计,宋逸舟至少要躺在那里半个月才能醒过来,岂不想,还不到十日,宋逸舟已经清醒,只是肢体机能尚未恢复如初。
所以,当天二人全然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宋逸舟的动静。
看着容玉脸上的震惊,宋逸舟苦笑一声,
“原以为我还有些许机会的”
容玉咬着唇,不知如何开口,他低着头静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里有着柔光,
“宋逸舟,你是我很重要的人,真的。”
宋逸舟自然明白,自己对他很重要,只是不爱罢了。
“我明白。”
宋逸舟像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似得,他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般。
“我午后便要下山了,倭夷虽暂被击退,但何时卷土重来也未可知鹰军的兄弟们还在等着我。”
容玉喉咙一哽,“宋逸舟”
宋逸舟淡淡一笑,哑声“容玉,你俩好好的。”
容玉再难说出第二个字,所有的语言在这时候都是匮乏而无力的,他只是郑重地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宋逸舟的身影渐渐离去。
人生中总有离别,有人来,有人走。
总有人勘不破罢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漂浮在静谧的夜色中。
这些天,顾宛一直往他房间里来,细心周到地照顾他,她仿佛要将二十来年未给那个婴儿的所有母爱全数给容玉,容玉瞧着她眼中的溺爱,心间的愧疚愈发的大,仿佛自己偷去了别人的东西一般。
可若是将一切全数告诉对方,她方从亲子重聚的喜悦中过来,自己何曾忍心亲手毁去她的希冀。
何况,这一切又该从哪里说起。
容玉心间焦灼,加之他记挂着宋俨明,连着五六日下来,心间仿佛一块被烈火烤制的活肉,生疼。
门口吱呀一声,顾宛轻巧进来了,她已四十,然而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