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电脑,明姒开始整理工作台,目光触及白色纸上的那一抹昏黄光晕,才发现不知不觉,五六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几乎与此同时,工作室外响起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梁现刚走到门口,夕阳的余晖恰好穿透落地窗,把他的身形勾勒出了个大概。
“今天好早。”明姒朝他张开手臂,忽然觉得自己就跟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娇妻似的,不免偷偷弯起唇角。
下一秒,她被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抱进怀里,听见他问,“没看手机”
“没看,怎么了”她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模式。
梁现揽着她的腰,低声道,“问你去不去梁家吃饭。”
“你想去吗”明姒在他怀里抬起头,用手捏捏他的俊脸,“你不想去我就不去。”
每次提到梁家,她还是有点儿怪怪的感觉。
按说梁治宏是梁现的亲生父亲,现在也把梁现当作重点继承人在培养,站在国人传统的观念里,接下去就是原谅父亲抱头痛哭的戏码,毕竟没什么比一家子和和睦睦更重要。
但梁现少年时的那些苦痛她看在眼里,现在两人在一起了,明姒心疼之余,只觉得一股小火苗嗖嗖往上窜,恨不得把梁治宏倒立拎起来控控脑袋里的水,再把钟莞之跟梁进宇打包扔去非洲。
对了,尤其是梁进宇。
她这个人,记仇得很,订婚典礼那天的事还没过去呢。
“去吧。”梁现松开一只手,轻轻弹了下她的眉心。
“痛。”明姒从一大堆报复性设想里回过神来,不捏他的脸了,不满地看着他。
梁现俯身亲亲她,话音带笑,“我脸也痛,扯平了。”
“哼。”
狗梁现就是不会让着人。
亏她刚才还在脑海里盘算如何借机替他出气。
到了梁家大宅,明姒才发现,原来并不需要她出什么气,因为梁进宇压根不在。
不仅如此,钟莞之看着也一脸憔悴,那粉黛都遮不住的黑眼圈,比起上次家宴有过之无不及。甚至还长了白头发。
进门之后,梁现把明姒的包递给佣人。
她挽着他的手臂,趁机扯他的西服袖子,嘴唇翕动,“梁进宇呢发配非洲分公司了”
这话本是一句调侃,没料梁现道,“差不多。”
他笑得这下,神情依旧是散漫、不经心的,好像梁进宇的下落跟他并没关系。但从钟莞之那仿佛萃了毒的不甘目光里,明姒判断出,多半是梁现动的手。
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人也有点腹黑的潜质。
不过并不讨厌。
相反,还有点看到坏人终于落得悲惨下场的暗爽。
梁治宏倒是一切如常,仿佛家里多个儿子少个儿子并没差。他先是跟梁现谈了会儿公事,后来又闲聊了些时下经济,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关爱有加,时不时地问上两句,甚至还提到了生孩子这种接地气的话题。
大抵是商场上见过世面,所以风云不惊,也或许是根本没拿梁进宇当过自家人。
回程的车上,明姒问起梁进宇的事。
司机很有眼色地升起了隔音屏。
梁现的叙述水平放在说书这一行,大概是不太合格的。
明姒怕自己听不懂那些个经济学术语,让他简略讲一讲,他还真的就随随便便讲了几句,中间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波动。
如果让林奚珈来说,效果肯定比他讲得精彩很多,活脱脱一出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