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内心腾起一种复仇般快感,但随着埃里克沉默时间越长,那种快感就越淡,愧疚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到最后,铺天盖地愧疚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其实,父亲也没有他说得那么差。在他有限记忆力,父亲尽管不像母亲那样温柔,时刻对他嘘寒问暖,却总会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他。他从小到大跨出每一步,都有父亲沉默凝视。
或许,他真是母亲说那样,不懂得怎么表达感情。想到这里,艾诺懊恼地捶了捶额头,感觉今天真是他人生中最糟糕一天。不仅搞砸了赌约,还说出了这么伤人言语。
“我”他张张口,想要道歉。
埃里克却低声开口“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父亲。我不懂小孩子想法,以为你喜欢像这样和我交流,对不起。”
突如其来道歉,令艾诺鼻腔一酸。
“我”埃里克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苦笑着说,“算了,你告诉我一个合格父亲该怎么做吧。我听你。”
眼眶被泪水撑得酸胀,喉咙也被哽咽堵住,艾诺若无其事地揉了揉眼睛,小声说道“我想要你像母亲那样安慰我。”
“好。”埃里克答得很快。
“我还想知道你过去。”
“好。”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会改正,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严厉地教训我。”艾诺说,“我想要你鼓励。”
“好。”埃里克对他微笑了一下,“除了那句口误,今天你做得很棒,推理精彩而严谨。”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艾诺板着脸,拿出手帕一丝不苟地擦掉。
他终于得到父亲肯定和夸奖了。
这一年来,他模仿着父亲神态、穿着,穿着不符年龄黑大衣和白衬衫,以成年人口吻说话,只不过是想要走在前面父亲,停下脚步,对他认可地点一下头。
这一晚,对艾诺来说,是极其特别一晚。
永远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独断专行父亲,终于在这一晚,像街上其他父亲一样,把他抱在了怀中。
然后,他们又像多年未见好友般,碰了碰杯子,喝着威士忌,并肩走在伦敦大街上。他鼓起勇气牵住父亲手。和他想象一样,手掌温暖而宽大。父亲低沉悦耳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看着父亲凌厉冷峻下颚,听他说自己小时候事情。他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之前并非父亲刻意羞辱,而是他相伴一生习惯。
他们走到塔桥上,面对着平静如镜泰晤士河,河面倒映着典雅宏伟塔楼。他急切、羞臊、不安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宁静了下来。
“艾诺。”埃里克叫他。
他侧头“我在,父亲。”
埃里克手肘搁在塔桥栏杆上,声音平静而柔和“很久以前,我曾以为自己出生是一场罪罚,于是只敢活在黑暗里,不敢面对阳光和旁人眼光。我亲缘淡薄,几乎没有朋友,前半生充斥着驱逐和苦难直到遇见你母亲。她给了我走出地下勇气,在你出生之前,我很怕自己残缺影响到你,但幸运是,你是健康,英俊。”
也许是晚风太过冰冷,他眼睛又有些发涩。
“你名字,我们讨论了很久,最终选择了艾诺。在我们这里,你不必是上帝赐予,不必是耶稣门徒,不必是虔诚追随者。我们只希望你能像鹰一样自由、坚韧、坚强。”
艾诺尽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