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脚单膝半跪在地,艰难地支撑着半边身子蹲起来。
丁宁想要去扶他,他却压着嗓子,沉沉地说了一句“不要过来。”
她顿住脚步。
温栾咬着牙,紧握着身畔的苗圃栏杆,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残损的身体支撑着,站了起来。
他必须靠自己站起来,没有人能帮他。
现在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
拐杖的铝管链接套似乎被磕掉了,他坐在花圃台上,手胡乱地在杂草中翻找了半晌,都没有找到。
忽然,似发泄一般,他用力地将拐杖掷了出去。
过去有风光,现在便有多狼狈。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习惯啊。
也许永远都不会习惯,像他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丁宁赶紧跑过去捡起拐杖,放在他身边,然后和他保持着距离坐在冷冰冰的花台边。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退去了,夜幕笼罩大地。
“疼吗”丁宁起身问。
温栾终于平静下来,冷漠地回答“早就不疼了。”
说完,他捡起手边残破的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丁宁将手揣进包里,摸到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她心里难受极了。
这时,温栾顿住脚步,以一种极其压抑的调子,说道“但那个时候,是真的疼啊”
丁宁抬头,暮色与夜色交错的沉昏中,他的背影有些模糊了。
她跳下花台,小跑着过去,将包里半化掉的大白兔奶糖踹进他的校服衣兜里。
“不管多疼,你一定要勇敢。”
正如很多年前,他对着狼狈的她说出的这三个字。
但后面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因为,我一定会陪你。
兴趣组的第二次研讨会,所有人包括温念念,都以为温栾不会再来了。
却没想到,会议开始的前三分钟,教室门被推开。
杵着拐杖的少年,缓慢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卫衣配黑长裤,头发似乎也剪短了一些,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他走进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温栾走到季驰身边,忽然顿住了脚步,手伸进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将一本自己整理的笔记资料,递到了他面前。
季驰嘛
温栾本来以为他能懂这里面道歉的意思,没想到季驰一脸傻逼模样,就跟他的怎么学都提不上去的成绩一样,还傻了吧唧追着他问“温栾学长,你笔记掉了。”
温栾很不自然地解释了一句“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众人心领神会,哦,这是道歉了。
不仅是口头道歉,还赔了礼。
季驰也是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本笔记资料是温栾给他的礼物。
他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如获至宝。
温栾不再理会他,缓慢地走到研讨室最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坐在一边旁听的王晓峰老师,同时都望向了江屿。
江屿和温栾对视了几秒钟,两个人眼神的交锋间,似有火花。
大家伙儿莫名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同寻常。
倏尔,江屿那清清淡淡的眼神,从温栾身上抽回来,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宣布开始今天的探讨会。
温念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