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柔急了, 不过好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年豪门沉浮的女人, 她面上依旧故作镇定, 说道“孩子们闹着玩的玩笑话, 怎么能当真呢,难不成,还真要博艺搬出去吗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搬出去哪里能适应啊。”
她望向闻浩“你这当父亲的,自小把他捧在手心里, 也舍不得他吃苦的, 对吗”
闻浩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忽然开口“什么叫开玩笑, 如果这次落榜的是小宴, 你还会说是玩笑吗”
江雪柔话语一滞,正要狡辩,老太太继续道“行吧,既然这么小便养成了出尔反尔的习惯, 我看将来也是不堪重任的。”
这话说出来, 就相当严重了。
江雪柔这么多年苦心孤诣, 不就是希望闻博艺将来有出息,能在闻氏集团占得一席之地,这样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也没有白费。
可是老太太却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将她的军啊
江雪柔咬着牙,二者择一选其轻,她只能同意了让闻博艺离开这个家,搬进学校里去住。
中午,兴趣组研讨室,老式的电风扇咯吱咯吱地转着,带了初夏的懒倦。
研讨室里只有温念念和江屿两个人,在复习功课。
温念念刷出了闻宴的总分,高兴得惊呼出声“这也太棒了啊”
江屿笔下正在演算一道破有难度的数学题,听到她的话,笔触落在草稿纸上,顿了顿。
他又写了一串公式,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集中注意力。
偏头,用余光瞥向身边的少女。
她趴在桌上,手机放大了官网上的成绩,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分的分数。
窗外有蝉鸣聒噪,江屿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好吵。
他睨着少女唇角边的笑容,冷声道“他来了,你很开心”
温念念抬起头,呆呆地“啊”了一声,一时没明白江屿的意思。
江屿垂着眸子,继续拿着笔演算,他的手很漂亮,在正午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冷白色,隐约间能看见明显的淡青色血管。
“没什么。”
温念念解释道“我开心的是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有结果啊。”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时间和心血白费吧,她开心不是很正常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江屿一边写字,一边漫不经心说“你对他很好。”
“那是因为他对我很好,小时候我每次考砸,躲在篱笆墙下偷偷抹眼泪不敢回家的时候,他看见了,会用袖子给我擦眼泪啊。”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但是念念继承了她的记忆,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血肉相融了。
原主心里一直保留了闻宴的一席之地,因此,温念念现在也会情不自禁对他好。
“这些事我也”
江屿脱口而出,但强大而清醒的理智又立刻止住了他的话。
“你什么”温念念问。
“没什么。”他继续翻了一页纸,继续演算。
江屿自小便被严苛的家庭教育约束着,这些规矩告诉他,男人应当忍耐,应当稳重,心意不应轻易当表露,否则便会流于轻浮与浅薄。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敛眸,细长的睫毛扫过下眼睑,收住了深长的情绪。
有些秘密,只能被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心里最深最深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