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几个大泡翻滚上来在水面破裂,他呛着水挣扎着起身,在汲取到足够的氧气后,看向了我。
“喔。”我笑着说,“醒了。”
“”
“满意了你看见的。”
他没说话,像是想挣扎着从水里出来,又没什么力气,只勉强靠在了边缘,发出一声短促又怪异的笑。
“让我想想。”他说,“你觉得我和你之前的区别是什么”
“这种问题不会有答案。”我说,“就像我没法解答我们之间何处相似。”
“”
“怎么”
“你会觉得现在这样像场报应吗”
“”
我无法完全理解,但我并不是完全不理解。
我从没真正了解过镇魂曲,但好像很久之前,它每时每刻都响在耳边。
这个荒木庄的入住条件是幽灵。
曾死去的、无法死去的、正在死去的。
没有人是例外。
因此就算不记得当我第一眼见到乔鲁诺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要记得。
“恶行当然会有报应,我也有过。”我说。
“”
“你恨乔鲁诺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解答。
他憎恨,他厌恶。
不再期待生与死,不再需要去想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需要面临的只是死亡与濒死,厄运与不幸,以及永远无法逃离的一次次新生。
一切照在身上的灯光,一切降临在身上的目光
但他不承认是这里的乔鲁诺。
“那种事无关紧要。”
他说。
“是吗。”我说,“恭喜你,你理解你曾经的部下了感觉如何”
“”
“还奇怪为什么布加拉提为什么愤怒于你想杀死特里休吗”
我不是会在别人嘲讽我时什么也不做的人。
迪亚波罗也是。
他从水中起身,抓住我的衣领,让我不得不靠近他。
他眼中有什么在燃烧,炙热又静谧。他睫毛上的水珠因为他的颤抖落下,模样像刚溢出的眼泪。
他的手很用力,这件衣服之后可能得送去熨虽然我更可能另外再买一件他的脸靠近了我,那双和我如出一辙的眼里映出我的影子。
冰冷的体温,温热的吐息。
“你理解了,不是吗”
我说。
“你理解了这种憎恨就如同你以前不理解一样。”
关于,关于情感。
人是能感受世上所有痛楚的生物。
“”
“恭喜你,还是人类。”我说,“迪亚波罗。”
“”
恶行当然会有报应,但我从不觉得镇魂曲是报应。
黑帮就只是这么回事而已。
迪亚波罗是个坏人不是理所当然吗。
他贩卖军火、操纵赌场。
允许部下放高利贷、允许毒品的流通也允许这世上的任何暴力。
把边缘的政府抢夺,然后垄断别人的生意,顺便再做点情报买卖
像我一样。
这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