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点头,并未有一丁点的慌乱,端着托盘便进去了,新帝并不在床边,银霜月走到里间,就听到一阵阵哗啦水声,她心跳一跳,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是雌是雄,在沐浴水池一眼可见
银霜月脚步只稍稍顿了下,便悄无声息地朝着沐浴水池的边上走去,过了隔扇,雾气缭绕,银霜月脚步放得特别轻,但是水池中的人还是很快察觉,声音狠厉,“谁”
银霜月眉头一挑,这声音绝不可能是女人,她装着是个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宫女,慌忙跪在地上,衣服却举着,适时颤抖起来。
听声音那人从水池中出来,银霜月屏住呼吸,做噤若寒蝉的模样,那人慢慢朝着她走来,在她的面前站定,银霜月并未曾抬头看他,只是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一双大脚,差不多就确定了这人绝对是个男的。
但是她年少时候撇过一眼那个纤纤少女的身量,还真的能长成八尺大汉
这时候天并未曾亮,宫灯幽幽,银霜月垂眸敛目,不急着这时候贸然抬头。
再是脾气暴躁的人,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降罪的,况且他才新登基,各个地方都是临时调度,出点毛病再正常不过。
果然这人只是短暂地在她的身边停顿了下,就朝着里间走了。
银霜月没有说话,说话她就会穿帮,况且这深宫的宫女,没几个多嘴的,出了事,大事,求也没用,求得越快死得越惨,小事就无需解释,只要主子没怪罪,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银霜月这样沉默倒也附和得很。
所以在新帝朝着里间去的时候,银霜月等了片刻,便端着托盘起身,跟了上去。
不过在她即将绕过屏风的时候,新帝再次开口说话,“待在外面。”
银霜月顿时停了脚步,垂首乖乖地等在外面,但是心中却疑窦丛生,她虽然没看到人正脸,却听到了声音看到了脚。
是个男人无疑,可为什么她放那么轻的脚步,他都能在她刚进去就察觉,有这种能耐的,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一个被先帝藏起来培养着做皇帝的皇子,哪有时间习得如此高的武功
银霜月自己也养了个皇子,再是了解不过,做皇帝要学的东西那么多,每天读书时间都不够,这么高的武功怕是要从很小培养,先帝真的要他做皇帝,就不可能让他在习武上浪费过多时间。
再者,他该是从小被婢女伺候习惯的,不是说藏起来好好教养的么,身为帝王,理所当然地享受朝拜和伺候,也是一项重要的素质,为何这寝殿之中除她之外只有门口那两个柱子一样的宫女,宫女不喜欢,那贴身伺候的太监呢
他为何不让自己帮他更衣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银霜月垂着眼,余光看着屏风上映出的人影,哦,确实是个男人,否则这胸未免也太过平整。
没多久,新帝绕过了屏风,已经自行穿好了里衣,自觉地站到了床边,银霜月端着托盘上前,她几乎没有伺候过人,身为贱婢是粗使,身为长公主谁敢让她伺候
但是给皇帝穿龙袍这件事,却诡异的是她拿手的,还是银冬从前总缠着她,亲手一点点地教过她这龙袍系带繁杂的手法,她当时只当是姐弟亲近,他还是少年心性缠人玩罢了,现在却一丁点都不能细想,这为人穿衣之事,若非下人伺候主子,就只能是为妻为丈夫动手,无论如何也凹不到姐弟情上。
她从前是如何的心聋目盲
银霜月手法娴熟地抖开龙袍,悄无声息地伺候新帝穿戴,中途整理借着整衣冠的时候,名正言顺地看了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