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薛贵妃接生的那位太医院丞陈木石。
从小到大但凡有什么病症,为她诊治的皆是这位陈院丞,是缜密可靠的自己人。见毓坤身上的衣衫已湿透了,绛雪早在寝宫的屏风后放好了热水,将她身上的湿衣皆除下,扶她跨入浴桶中。
浸没在热水中,毓坤方觉整个人活了过来。彤云和翠雨撩起她长长的乌发,水波荡漾,有细微的热意漫上来,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染一层粉色。黛雾细细为她打上胰皂,绛雪持木瓢舀了水,轻柔地从她肩背淋下,毓坤轻轻喟叹了声,方才的寒意仿佛都被雾蒙蒙的热气驱散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毓坤裹着澡巾迈出浴桶时,方听绛雪低声道“蓝掌印尚在外间。”
毓坤没想到蓝轩竟未走,只得命绛雪取了白绸来,仔仔细细将自己裹上,又将中衣穿得整整齐齐的,方走出屏风之外。
绛雪将手炉塞在她怀中,毓坤抱着暖了会,倚在榻上,她将中衣挽了,纤手伸出珠帘,陈太医跪在帘外替她诊脉。毓坤只听蓝轩道“如何”
陈太医道“风寒入体,因而高烧,吃了药,若是烧退了便好,若是不退,恐转为肺症。”
两人似乎又交谈了几句。透过珠帘,蓝轩秀逸的身影落下,离得那样近,毓坤总觉压迫得厉害,又担心自己捂得不够严实,被他看出些什么,心中不由烦躁。然而她也知道,因他是内臣,即便深夜来她的寝宫里,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只能按捺下性子。
陈院丞写了方子,便有宫人取走煎药。待他退后,蓝轩隔着珠帘望着毓坤,只见她细细的手腕儿从珠帘内伸出来,肌肤极白,仿佛一按便是道红印,纤长的指无力地蜷着,很有些惹人怜爱的意味。
他自然知道那手有多柔软。
隔着珠帘,蓝轩道“今日是我思虑不周,令殿下受苦了。”
毓坤忽然发觉,如今她是能分得清,他话语中的不同情绪的。譬如现在,她知道,他是真心感到抱歉,而并不是说这些话来哄她,这倒令她有些新奇。
想了想,毓坤轻声道“也没什么,是我太心急莽撞了。”
两个人各退一步,寝宫中的气氛缓和下来。此时毓坤依旧烧得厉害,却忽然有了主意,难得也竟有他心软的一刻,若是不用上一用,倒显得她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