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上的船工听到呼喝,转头望见岸上那列缇骑,心里发怯,不知要不要靠岸。
猛然见方诚,谢意一凛,回望陆英,见他面色更沉。
听停了,见水中的画舫纹丝不动,方诚将方才拿住的船家叫来,冷道“搭桥。”
船家不敢不从,浮桥很快搭了起来,方诚大马金刀地走上来,他身边的锦衣卫总旗道“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
月光下,金线缀的飞鱼服熠熠发光,刀锋森寒,画舫之上顿时乱成一团,那总旗一声大喝,慌乱的人皆跪了下来。
望着方诚,谢意冷道“方指挥使。”
方诚拱手道“小公爷。”又望着他身边的陆英道“陆公子。”
因身上没有功名勋爵在,其实方诚并不用和陆英见礼,唤声公子已是给面子了,而这面子实有一多半是看在首辅陆循面上。
见谢意瞧着自己,方诚沉声道“今日我来是为了桩要案,要带人回去,多有得罪,两位见谅。”
虽然说着见谅,但他一个眼神,身边的人已去拖杜诗若起来。
见到锦衣卫,杜诗若原本苍白的面孔又白了三分。望着不远处陆谢二人,虽不清楚究竟他们是什么来头,但瞧着身份矜贵,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伏地叩首,哑着声道“民女有冤。”
方诚并没有理,挥手便要将她带下船,却忽然听陆英道“慢。”
谢意顿时头大,他知道他身边位主儿,原本看不惯东厂与锦衣卫横行,前些时日又与太子殿下吵了一架,听说正是为了该不该与那位东厂提督走得近的事,这次恐怕是要和方诚扛上了。
方诚面色一沉,却也不得不给他面子,倒没立刻动。
杜诗若见有了转机,挣扎得更厉害了些,船上之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她失了水,几近赤裸的身上。
陆英蹙了蹙眉,随手解了大氅,掷下。
杜诗若极感激地捡起,紧紧将自己裹着。
陆英低声道“是怎么一回事”
杜诗若叩了个头道“民女的父亲是礼部右侍郎杜鸿,前日因谋反下狱,至今生死不明,民女以性命这实是一桩冤案,请大人做主。”
听了这话谢意心中一沉,前几日因太子殿下在怀来遇刺,锦衣卫在城中大肆许多人受牵连,被投入诏狱之中,杜鸿就是其中之一,罪名是渎职和私通刺客,想来杜鸿那样的人,并不像会谋反,再眼前这花儿一般的姑娘作保,恐怕真有什么隐情。
虽如此,在这些锦衣卫面前,再大的冤屈也只说不得,更可况,他是很怕陆英与方诚起什么冲突,不由道“这是你父亲的事儿,他是朝廷命犯,这样的事儿,谁也帮不了你。”
听他这么说,杜诗若自知无望,泪水沿着面颊滚落,她低下头,狠狠将泪珠甩开。
陆英望着方诚道“方指挥使以为如何”
谢意闻言头大,知道他这是要扛到底了,悄悄想扯一扯陆英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方诚早已不耐,却碍着陆循不好撕破脸,压着性子道“你什么意思”
陆英道“既然是谋反,总要在三法司过堂定罪,如今这般,与擅用私刑何异”
他说的自然无错,但锦衣卫行事上达天听,权力界线本就模糊,自打有了南北两个镇抚司,锦衣卫要抓的人,还没有打别人的手经过。
方诚没想到他竟拿这事挑理,事到如今也不欲再忍,沉着面孔道“那便请公子到皇上面前分辩。”
陆英淡淡道“方指挥使当真敢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