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几位阁臣于一件事的意见如此统一,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恐怕太子在背后使了不少力。郎燕生有些惊讶,又十分不解,一向老成持重的陆相,为何会一反常态,宁可得罪皇后,也要为太子说话。
蓝轩自然是明白的,想起那夜毓坤从陆家回来时轻松的样子,不由笑道“儿子逼老子,怕是无可奈何。”
郎燕生嗤道“倒是有能耐了,攀上了陆家,只是咱们这里过不去,也没有用呀。”
尚璟闻言起身,拈起那封题本看了看,正色道“兹事体大,干爹,咱们究竟给不给过”
蓝轩笑道“自然给,看在这几日她乖乖的份上。只是”他随手将那批了红的题本掷回案上,淡淡道“恐怕这事,并不如她想得那般简单。”
慈庆宫中,毓坤睡得迷迷糊糊,朦胧间听绛雪在帐外急促道“千岁醒一醒。”她拖着疲乏且酸软的腰肢翻过身去,想将这扰人的声音甩开,绛雪却越发焦急道“千岁快些起,宣旨的人已到徽音门外了。”
毓坤一激灵,睡意消散大半。
这时节下来的旨意,难道是她想的那般。强撑着坐起身,她哑着声道“来人是谁”
绛雪扶她起身,压低声音道“是司礼监的郎秉笔,半刻前咱们的人报了信来,现在应已过麟趾门了。
慈庆宫外三道门分别为徽音、麟趾和慈庆,也就是说现在郎燕生距她不过一步之遥,毓坤未想到竟是他来,忙命人伺候更衣。然而越忙越乱,彤云和绛雪匆匆拿白绸在她胸前勒了几道,毓坤顾不上痛,只觉喘不过气,且腰肢发软,小腹痛得厉害,却还要穿戴沉重的冠服。在镜前束好玉带,她强撑着迈出一步,只觉头重脚轻,面色颇有些苍白。
然而并没有时间给她休整。郎燕生已在殿中等了一刻,端着斗彩茶盏轻抿,眸中带着冷意,太子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这么想着,隔扇终于打开,一身深红袍服的太子走了出来,嘴唇有些发白,步伐却沉稳。
郎燕生起身宣旨,毓坤跪在殿中寒凉的金砖上听受。直到听他念完冗长的文书,又道“ 现下请殿下去中极殿,与几位辅臣及礼部官员商议阅兵排演之事。”她才真正放下心。
陆英答应过她的事,当真做到了,而中间有多艰难,他却从未说起。毓坤怔怔望着地上幽幽的微光,心中百味陈杂。
见郎燕生已等得不耐,冯贞将毓坤搀扶起来,使了个眼色,便有内侍端来一方漆盘,又有人上前掀起上面盖着的红绸,郎燕生隐约瞧见是一屉列得整整齐齐的足银锞子,望了冯贞一眼,见他乖觉立在一旁,笑了笑,也就心照不宣收下了。
但凡隆重的典仪,正日子前皆要演练数次,斟酌细节,为得是到时不出差错。毓坤到中极殿时,正见殿中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争得面红耳赤,余下之人在旁劝解。
然玉阶之上却有人独坐品茗,瞧着殿中争执,并不插手。毓坤一凛,原来蓝轩竟在。她强打起精神,沉下心迈入殿内。
得了内侍通传,殿中诸人皆上前见礼,毓坤打眼望去,但见阁臣来了一位,是武英殿大学士张怀,论起来他算得皇后的远方堂兄,需仔细应付。礼部与兵部各来了两人,而鸿胪寺与光禄寺等负责外宾接待与典仪用度的衙门也有人在,看得出十分郑重。
她的目光最后方落在蓝轩身上,他已起身走了下来,堪堪停在她身前揖手。高大伟岸的身影压下来,毓坤忍住了退后的冲动,淡淡道“免礼。”
然半晌未听到回复,毓坤忍不住抬眸,却发觉蓝轩正打量着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