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堕督导队员们现在做什么已经无暇顾及。在他们眼里轻如尘埃的白发鬼,对于此时半跪在褐发人类少年面前,含泪哽咽劝慰自己主公的浅草发色短刀而言,是他一半灵魂的份量。另一半则是伏地恸哭,无力承受死亡的年少审神者。
他同小龙景光、小豆长光两位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流泪的年少审神者分出丁点注意力。年少审神者伴生的那只会飞会冒火的小狮子也不行。刀剑付丧神们对所有糟糕之事皆因神性而怀有种「哀而不伤」的合宜这是他们在漫长历史中所诞生出的天性,又是高天原上八百万神明所特有的神性。
如若不如此,他们大概早就活在这世界的资格与勇气了。
是以,粟田口家的毛利藤四郎并不能够完全明白大典太光世的死亡对于年少审神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付丧神,虽有一颗刚刚由年少审神者种下,发芽长出的人心。可他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无法推己及主公大人的一切。
小龙景光与小豆长光更是如此。
他们都不明白,年少审神者由大典太光世的死亡,正被一种堪称恶劣冷酷的方式逼迫成长,还要强制付出额外的代价。代价远甚切肤削骨的锉磨,比年少审神者过去十五年来,所经历的任何艰难痛苦都要来的绝望。
然于沢田纲吉,这跟他无力阻止尤尼的牺牲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尼是为了阻止十年后白兰杰索的野心而选择了死亡的未来,这是她自身的意志,即令是她所爱的伽马都无法撼动的。沢田纲吉痛苦尤尼的死亡,愤恨将世界扰乱迫使尤尼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的白兰杰索。
可是大典太光世呢他的意志是什么呢
「是以付丧神的身份维持自身尊严的活下去。」
即便年少审神者在这之前,一直懵懵懂懂的努力适应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他认为刀剑付丧神们是神明,认为他们应该是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是站在神坛上接受供奉,无法沟通,甚至有些可怕的但这些全部都是借口。是沢田纲吉低头不肯正视这些刀剑付丧神们,只想赶紧逃避这个世界所给自己找到的借口。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他不断地催眠自己是不知情的,告诉自己是不可信的,他与刀剑付丧神彼此只是利用关系。他甚至不敢用合作这种字眼,因为所站立场与位置的不对等。
沢田纲吉习惯性的看低自己,他不觉得很厉害,这让他对于周遭一切的行动全是被动。他说他做不了审神者,锻刀不行,将付丧神显世不行,连斩杀人形的时间溯洄军都不行。
这个世界没有reborn狠狠踢他一脚,以平静语气说恐怖之话威胁他行动,更不会粗暴的给他来一发死气之弹。所以他一直逃避,一直抱怨着不行。一次又一次的说要为了回家努力,可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好,只是、只是一切看起来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已这种假象也让他沾沾自喜,甚至隐秘得意起来了。
如果不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狠狠戳在他心口,撕开他蒙住自己眼睛所编造的理由。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他不去做,他总是逃避的话,迟早会引发祸端。可现下他知道了,又该拿什么来补救呢
他的祸端是什么呢是大典太光世的死亡。
别开玩笑了
那明明是大典太光世选择了他才被牵连的祸事。
杀人并不有趣,因为生命太够沉重,沢田纲吉瘦弱的肩膀也扛不起。可现在他的脑袋昏沉,理智如麻。沢田纲吉认为是他谋害了三池家天下五剑的生,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罪恶感招摇如藤将他束缚在愧疚懊悔的痛苦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