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没想过自己会早死,儿子十岁,他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因为护送皇后去行宫时遇上刺杀,他飞身为太子挡下杀招,太子和皇后倒是无恙,他自己则重伤不治 ,就这么去了。
覃悦如失去的,不只是夫君,更是她在这府中的依仗,本就不喜欢她的侯夫人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底下人对她愈发怠慢。
因为姜濉远是救太子而亡,皇上之后对承恩候府多番照拂。承恩侯府很是风光了一阵子。杜氏对孙子太过宠爱,宠得姜瑜皓成了京城头一号纨绔子弟,斗鸡走狗都是轻的,夜宿花楼也没什么奇怪,最后甚至弄出了人命。打死了一个年轻姑娘,经杜氏一番运作,最后这人居然成了覃悦如打死的。
堂堂承恩候世子夫人被抓,名声自然是不好听的,杜氏一纸休书丢下,她不再是世子夫人,只是覃家一个因德行不好而被休回家的姑娘。覃悦如被抓走,最后判了绞刑。
此时楚云梨看着姜瑜皓,恨不得抽他一顿,这就是个坑娘的货
偏偏原身枉死之后,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一双儿女。
嬷嬷把人拉起,微微摇晃两下,“大公子大公子”
见人不动,也还没醒,嬷嬷有些为难,楚云梨冷声道,“既然是晕厥了,找古大夫来。”
古大夫是侯府请的客卿,一直养在府中,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
话落,察觉到头歪着的少年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假装迷蒙了一瞬,忙规规矩矩跪好 “娘,对不住,方才我似乎是睡着了,恍惚间还看到了爹,他舍不得我,还说您太严厉,让我劝您日后莫要太凶”
楚云梨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覃悦如素日温柔,虽然迷糊,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不高,多年来对于儿女的教养并不多话,对于儿子,那都是宠爱居多,一般都是对他的衣食住行多加过问,不敢对他的教养多嘴,别说凶,大声说话都没有。
“不凶。”楚云梨语气温柔,“你好好跪着,你爹,可在上头看着你呢。”
语气温柔,但配上她淡漠的神情,总觉得阴森森的,姜瑜皓生生打了个寒颤。
嬷嬷见状,忙道,“大公子是冷了吗奴婢去给您拿个披风过来。”
“给父亲守孝,冷什么”楚云梨斥道 ,“你还能有你爹一个人躺在里头冷”
“嬷嬷,瑜皓给父亲跪灵,你在这里嘘寒问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郊游,你少在这里打扰”
说是斥责儿子,但严厉的神情都是对着嬷嬷去的。
嬷嬷一愣,“可是”
楚云梨皱眉,“这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不如你一个下人疼他”
这话有些诛心,虽然大家心里都看不上这位世子夫人,但却都没有摆到明面上过。
嬷嬷再不敢多话,退了回去,几息后又偷溜了出去。
楚云梨余光看到,并不着急,现在正是半夜,杜氏正熟睡,底下人不敢打扰,要告状,那也是明日了。
等法事做完,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楚云梨由丫鬟扶着起身,只觉得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而她身后的姜瑜皓,因为是姜濉远唯一的儿子,也是从头跪到尾,昨晚上呵退了嬷嬷后,姜瑜皓再没出幺蛾子,每次昏昏欲睡,她就回头瞪他一眼。
这会儿也疲惫不堪,“娘,我腿疼。”
楚云梨脸色比他更苦,“我也腿疼。”
姜瑜皓“”本来以为母亲会心疼他,现在母亲比他更虚弱,到底谁心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