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小女儿家心性,倒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果然太后说道“你们始终尚未出阁,又怎不是小儿”随后示意她过来,走到窗牖旁边,沈淑昭看见一片白色琼花,矮错交织,在月色下泛起晶莹的柔泽。
“哀家当皇后的时候,亲眼看着宫人在此地种下了一片琼树,”太后说着,语气带了几分温柔,“在还未定下亲事前,琼花林是先帝与哀家的乍见之地,其实哀家并非是无意与他相遇,而是你祖父的有意安排。哀家一直瞒着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先帝也在装作不知道此事。”
沈淑昭不解太后为何忽然提起过去,但还是安静听下去,太后则继续旁人无人道“色衰而爱弛,但牢固的结盟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哀家是太后。淑昭,你若是想要在宫里出人头地,只有皇帝的心甘情愿是不够的。”
“民女牢记。”
“其实今日早朝后,皇上已经下令了谁来接任益州刺史的职位,这个人虽然不是哀家的人,但也不是萧党的。”太后说。
沈淑昭听罢暗道不好,这次的贪墨案居然只出了一个替罪羊,其他人都还平安无事,那么无论来的新刺史是谁,都不会让益州的势力有所削弱看来皇上在羽翼尚未丰满前就铁了心要与太后作对,难怪她在前世会起了废帝之心
太后又道“益州有一个商人叫顾龙门,就是他解决了缺粮的问题,眼下囤粮直到两州的救济粮草到来前,还可以供取半个月。如若这件事得到解决,那么益州的势力就无法根除,淑昭,你怎么看”
沈淑昭心道萧党的人本就是借益州的百姓发财,既然得到了皇上光明正大的包庇后,自然是会更加去讨好他亏空的国库得到了保障,也就有了实力来对抗太后,原来皇上并不是不知道底下的人贪墨,而是他允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心中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一句话天子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古来多少商人赚钱上供帝王家,又被帝王所抄家,可以解决掉这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沈淑昭在太后眼中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所以她冷冷一哼,厌恶道“民女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嚣张的商人,天命若是一定要帮他们,真是瞎了眼”
太后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沈淑昭又半跪下来,就像真的一样愤慨道“太后娘娘,请您不要让益州人再受如此痛楚了。”
太后听了以后,气氛变得沉寂起来,过了半晌,她才说道“你起来吧,天下的声音哀家听见了。”
沈淑昭这才又站起了身子,太后一直看着牖外想事情,夜风飒飒,白色茧绸衣在月下轻薄又朦胧。
最后她说道“你回去吧。”
“还请太后娘娘也早些就寝。”沈淑昭忙躬身。
快走出去的时候,心底忽然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果然,还没迈出大门,太后就突然说道“淑昭,你认为天命是什么”
天命
听见这二字,她马上想到了益州百姓要再次经历的悲剧,天命就是一场捉弄,是轻易改变生死后站在神祇的高度,才发现原来没有那份力量,一群人要改变一生的轨迹该要有多难。
沈淑昭低声道“民女认为天命是困住人的东西”
太后久不言语,琼花缝隙间的月色照向了她,脸庞落得了几分清冷,原来就是这些神采留给了她的女儿,过了片刻,她才慢慢说道“你说的天命,哪怕身后没有人,哀家也想与它一决雌雄。”
听见这样的话,沈淑昭不禁吃惊地看太后,然而那对眸子正逐渐半阖起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