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着叶怀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撞击着胸膛,随着远处拨弄的琴弦一起躁动。
陶离铮觉得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但是什么时候,难道真的是梦里吗
或者此刻的场景美好如斯,盖因为现在才真的是一场梦
静默之间,只听琴筝荡荡,音韵回旋。
展榆也从船舱中走出来,说道“师兄,你身上有没有带笛箫一类的乐器这两个人战势胶着,已经停不了手了,这样下去,咱们没事,旁人可受不了。”
他说着看了陶离铮一眼“你瞧瞧,陶二公子修为不差,现在眼睛都发直了。”
陶离铮“”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
叶怀遥自认为是个武夫,平时调琴弄箫太影响他打打杀杀,听展榆问起,说道“这还真没带。”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没事。”
此时琴箫之声争斗愈发激烈,他找准了一个空子插进去,抬手扣舷而歌
“春日迟迟兮桑萋萋,红桃含夭兮柳舒荑。
明月皎皎兮天濯彩,弈弈沧浪兮漫宿奇。
君不见吾行良辰兮,念衷情之乱离。
漾扁舟于陶嘉兮,分袂不以之引星极。
慷慨兮不发相思乎,惆怅兮莫道怀弥1”
歌声朗朗,行云流水一般穿到了琴声与筝声的夹缝之间,双方你来我往的杀气受此缓冲,竟然为之一窒。
歌声中几分酒意疏狂,潇洒随意,毫无争胜凌人之心,却轻易地化解了琴音中扰人哀思的寂寞,也冲淡了筝曲里杀气横溢的锋芒。
方才琴与筝的争斗,宛如使人置身于两军争斗的夹缝之中,血气盈鼻,惊沙扑面,命如累卵,身不由己,因而心神散乱,气血逆行,若是定力稍差,不注意走火入魔,更是有着性命之忧。
但叶怀遥的歌声却完全不同,虽然同为以乐律争斗,但那意气风发的歌唱,宛若将眼前的枯骨黄沙化作了春华烂漫。
身侧草薰风暖,头顶万里星天,白云飘絮,辽远旷达。
人在其中,也不由抖落一身凡俗事,只是去笑,去跑,广阔天地尽归一人,山峦云絮尽归一人,亮灿灿的阳光与随之和声的风尽归一人
琴声与筝声依然在弹拨,然而其中的攻势已经被悉数化于无形之中,周围人人屏息凝神,静待着这场精彩的战局画上最后的尾声。
筝曲杀意减弱,逐渐淡去,那阵琴音却一个划拨,变了调子。
抚琴之人怕是对叶怀遥又惊又赞,这琴音一转,竟然随着叶怀遥的歌声而奏,似在表达善意。
展榆笑道“师兄,人家那是想结识你呢。”
叶怀遥也一笑,停了下来,道“我是谁想结识就能结识的吗不唱了。”
展榆忍不住笑起来。
筝声已经收尾,琴音徘徊片刻,眼见得不到回应,也只好怅怅轻拨几下,拖出余音袅袅。
有人高声问道“敢问是哪位高人到了何妨现身一见”
展榆一听这声音,笑意就收了,这才明白叶怀遥方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怕是已经听出了来的人是谁。
叶怀遥微微一笑,回道“月色如许,玄天楼欲在此消磨良夜,无关之人且往他处去罢。”
对方的琴音又是凌乱一拨,似乎极为错愕,海面终归静谧。
而就在一切都沉寂下来的那个瞬间,展榆周身忽然涌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感受。
他脸上笑容未歇,已猛地抬起手来,一把将身边的叶怀遥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