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轩的脸色登时涨得通红。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怎会真的向未央磕头认错
若他真向未央叩头了,他以后还有甚么脸面生活
顾明轩冷笑,道“你莫要得寸进尺。”
未央道“怎么顾郎君自诩世家子弟,极具君子之风,今日想出尔反尔,不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了”
“你怕不曾对雅儿下毒,但你往日欺辱雅儿之事却是铁板钉钉。”
想起雅儿在未央面前受过的委屈,顾明轩恨不得现在便将未央杀之后快,可李季安在侧,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冷冷道“我怎会向一个百般欺辱我妻子之人道歉”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但是顾明轩你莫要忘了,当初你顾家三媒六聘的,可是我未央。”
那年她待嫁闺中,满心欢喜地等着顾明轩来迎娶自己。
素来不喜女工的她,请了华京绣工最好的绣娘,拿起针线,将手指扎成了蜂窝一般,终于绣出了自己满意的鸳鸯戏水。
顾家是百年世家,门第清贵,而严家在没有娶她母亲之前,却是连立足之地都没的人家。
门第不对等,她怕旁人说闲话,便给自己备上了厚厚的嫁妆,用来堵世人的嘴。
为此她还与老夫人闹了好几场,被严睿骂做不孝,行了家法,跪在祠堂反思。
祠堂阴冷,夜里的风更是能将人的骨头都冻碎,从未吃过这般苦的她,一跪便是好几天。
可饶是如此,她心中仍是欢喜的。
她盼啊盼,盼着顾明轩来娶自己。
可她盼来的,却是顾明轩与严梦雅勾搭在一起的消息。
严梦雅比她小上一些,生母是谢氏,严睿的外室。
谢氏是老夫人的远房内侄女,母亲缠绵病床那两年,谢氏便与严睿勾搭在了一起,母亲死后,严睿装模作样守了一年,便迫不及待地将谢氏接了过来谢氏又有了身孕,医官说是男孩,无论是严睿,还是严老夫人,都舍不得让严家的独苗苗当一个外室子。
这件事若是放在其他朝臣家里,只怕早就被言官们奏上好几本,可严睿是少府门下秩俸只有四百石的考工右丞,连上朝参政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无人理会他的家事。
在意这件事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为此事在府上闹了许久,恨透了谢氏与谢氏所生的孩子们。
尤其是严梦雅。
严梦雅娇娇柔柔,最会扮可怜,寻常遇见了,她还未说些什么,严梦雅便哭哭啼啼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旁人见了,只以为她在欺负严梦雅。
而一贯疼爱她的父亲严睿,见严梦雅如此,只以为她太过跋扈,与她越发离心。
严梦雅抢走了她的父亲,而今又抢走了她的未婚夫,她如何不恨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发作,顾明轩便利用晋王的关系,设计天子赐婚她与何晏,她只能含恨嫁给何晏。
大婚之后她与何晏冲突不断,她向何晏要了和离书,回到府上,却见严梦雅与顾明轩恩恩爱爱,小腹高高隆起。
她这才明白,原来严梦雅与顾明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她挖空心思绣鸳鸯戏水,顾明轩在与严梦雅颠倒鸾凤,她数着日子待嫁,顾明轩在与严梦雅花前月下。
府上众人都知顾明轩与严梦雅你侬我侬,唯独瞒着她,
往事涌上心头,未央只觉得胸口似被钢刀碾过,她闭眼深呼吸,堪堪压下心头刻骨恨意,讥讽出声“至于你口中所说妻子二字,更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