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杀了他,这个国家还需要他。
对这个人而言,活着就是折磨,他亲手断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莫泽野,你活该一辈子当厉鬼。”
他望着那滴朱色,长睫微垂,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黑眸里涌起无尽哀凉。
心中滔天的委屈和憎怨稍稍平息,她利落的收剑回鞘,没有理会孟姝的欲言又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书房。
皇宫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她脚下飘忽,仿佛游荡了千百年的孤魂野鬼,最终还是回到了萃雅殿。
她在萃雅殿院子里站到晨光熹微,站到日上三竿又夜色将临,太监和侍女都小心的绕过她,她成了一座不哭不笑不动不念的石像。
这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记忆中她真正第一次见到他,父亲牵着她的手朝他鞠躬。她之前就被吩咐不得造次,心中惴惴不安,不敢抬头,只瞧见那绣着银龙的玄色衣料的下摆。
他弯下腰,摸摸她的头,说:“你父亲把你托给本王了,小姑娘,以后要不要跟着我,让本王护你一辈子”
她抬头的瞬间呆住了,这个人真好看啊,眼睛就像坠着星星一样。
她心中惊叹,伸出手想拽他的衣服,这个人却以为她是要牵他的手,于是伸出手握上了她的手。
这个人好笨。但是,这只手好暖,她不想抽出来。
他说:“以后你就叫红灼好吗”
她糯糯答:“这个名字好听,以后我叫红灼。”
父亲轻轻拍她的头:“快谢谢殿下。”
她道:“谢谢殿下大哥哥。”
被她逗笑的少年蹲下身来,眼角眉梢都是柔意:“不客气,以后小红灼就是本王的人了。”
那个人的含笑的眼睛,就像波光粼粼的洒满星光的水面,在记忆中从未斑驳,也永远忘不掉。
而今她能做什么呢
她想,离开了殿下,她似乎无处可去。
于是她决定守着孟姝,就像她曾经守着殿下一样。
她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去准备纸钱香烛。
莫泽野打算向外界隐瞒他的死讯,但是她不能让殿下在那边过得不好,而且头七那天殿下回来若是看到一切如常,该是多么落寞。
那封信她终究还是自己亲自去送,那是殿下的愿望,就算心里滴血,她也会亲手做到。孟长歌已经得知了殿下的死讯,看信时候脸色煞白,眼角发红。
失魂落魄之人何止她一个。
她不知道他从信纸上看到了什么,但心里却腾起快慰。人与人的痛苦是不相通的,但是人深植于骨子里的劣根性却让她在看到有人与她一道痛苦的时候会稍稍好过一些。
自那以后,她很少再见到孟长歌,他们的联系自信送到他手中的瞬间便断了,那个银甲的俊美将军成了记忆中永远的陌生人。边关不断传来捷报,也有九死一生的战事,但是他都熬过来了,成了不死战神。被史官写进书里,被百姓传颂,被小儿所憧憬。
这些都是她无意间听来的,大多都是太子兴奋的讲给她听的故事,不过她也只会轻轻一笑,说一句:“哦是吗孟将军果然很厉害呀。”
久了,太子也便知道她对这个闺中少女都憧憬不已的战神不感兴趣,后来也就不再谈了。
她彻底与他的消息断了联系。
她在孟姝身边做事,太子是个孝子,每次来看孟姝之际,喜欢听她说殿下的事,她就常常温柔的讲给她听。这些回忆是她最后的一点倔强,她不愿意忘记一丝一毫。
他将伞递给他的温柔,手压在她头顶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