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一声夫君,便是一世姻缘。但一世怎么够
莫泽野立了个来路不明的小乞儿为太子。
所有人都反对,除了她跟孟长歌。
于是所有人反对无用。
太子是个聪敏好学的孩子,大概是早年的艰难生活,心性超越一般人,他又肯吃苦,明明只是中上资质,但是悟性和耐力让他在吸收知识速度上远超常人。
莫泽野走哪儿都带着他,与其说是在培养接班人,不若说完成任务更合适。自下了罪己书后莫泽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他抛弃了所有恶习,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脾气,有时候猝不及防望进那双眼睛,她会浑身一个冷颤。
活在那里的是一具行尸走肉,那双眼睛只有在扩张版图的时候才会迸发出一丝亮光。
她原本就是莫桐昭的夫子,随着莫桐昭被立顺势成为太子太傅,真正以女儿身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子与莫泽野并不亲近,却与她甚为亲昵。时常缠着她问东问西,她也耐心的回答他,将脑海中的学识一点点传授于他。
太子总是问她,我会成为太傅您这样的人吗
她笑着答,会的,您有一天会超越臣,成为一代明君,甚至超过您的父皇。
有时候小太子问得多了,她心里也有几分好奇,问他,为何太子想要成为臣这般的人
少年扬起羞涩微笑,小声说,先生说,他最骄傲的就是你。我想成为你。
她愣住了。
莫深,玉衍,夫君。
她已经是不动如泰山的女相了,她躲过了那么多恶毒的流言蜚语,淌过了那么多污言秽语,心披铠甲,无坚不摧,可时至今日却发现,自己竟然败在了一个少年随口一句话下。
太子看她望着他久久不语,顿时手足无措的问:“太傅本宫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您的脸色好难看”
她勉强笑笑,躬身行礼:“臣身体略有不适,请殿下允许臣暂时退下。”
“好好好。”小太子赶忙唤人来带她下去休息。
她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听见心里那个一直未曾修好的大洞又哗啦啦的灌进了凉风。
“你注定是要留名青史的,去吧,不要怕。”
“我时日无多,所以,不想拴住你。”
“去飞吧。”
如今,谏臣,忠臣,直臣,这是世人给予她的称号。但是她明白这些称号背后的底气的来源不过是她知道莫泽野不会对她做什么,莫泽野要榨干她与孟长歌对这个国家最后一丝价值,连同自己一起焚烧殆尽。
他们三个人被那个不能提的人紧紧的拴在一起,成了一个稳定的博弈方。就算意见相撞,争吵下来一地鸡毛,最后也能勉强互相让步,达成共识。
她与孟长歌,在莫泽野的纵容下,一文一武,权倾朝野,锋芒无出其二。
有时候立于高台上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手握重权的快慰也会令她生出迷惑甚至迷恋,但是想起记忆中那个人信任的目光,又生生打个寒颤。
莫泽野再没有娶妻,而她与孟长歌也是一个终身不娶,一个终身不嫁,开创了一个新盛世,后来莫泽野禅位,新帝继位,改国号为“深”。
不合规矩又怎样
将军愿意,她愿意,新帝愿意。
这个世界是留给胜利者书写的,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他们注定被历史铭记,他们战战兢兢的活过日日夜夜,励精图治,片刻不敢喘息。他们不曾犯过一丝错,被捧到神坛,成为楷模。
但这一切除了他们自己曾经的理想外,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梦想。
国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