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没来得及说。”
“是吗我看你根本不想说吧,反正现在樊七死了,你也没义务回溪山接那烂摊子,留在这里多好啊,陪着你的意儿”
林显突然起身,出了浴桶,从架上拿干帕子随手擦几下,披上衣衫“我很累,先睡了。”
说完绕过屏风,径直走到榻前,踢了鞋,翻身趴到里头。
屋内一片寂静,灯烛摇曳着,发出微弱的光,窗外寒风簌簌,断续拍打着窗扇,不知过了多久,林显听见隐约啜泣,声音很轻,却像沉重的巨石抵在他心口,喘不了气的感觉又来了。
他沉默许久,光脚下地,将佟之瑶拦腰抱起,抱到床上,克制道“别哭了。”
她伏在他肩头抽噎不止,眼泪把衣服沾湿“我就是个累赘,一直拖累你,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真的不必你回到她身边去吧,我不想再看你活得这么累”
林显抱了一会儿,眼底空茫茫,暗沉沉,无甚意趣,只微叹道“别瞎想,我怎么可能弃你不顾呢,回溪山接任掌门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那她呢你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吗”
林显眼帘低垂,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我只想再看看她,说几句话,别无所求。”
佟之瑶说“如果没有我,你们不会是这种结果。师兄,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怪我当初都是我逼你的”
“你也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啊,”林显极淡地笑了笑“我只好负责到底了。”
“那她呢你不用为她负责吗”
“她跟你不一样。”林显目光游离“没有我,她照样过得很好。”
佟之瑶紧抱住这个男人,虔诚地哀求“师兄,我会对你好的,你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怎么会”林显转头望向窗外夜色,想起那次意儿和他吃酒,伶仃大醉,趴在他背上说“阿显,你放心,我占你便宜,肯定会对你好的,否则就让姑妈打断我的腿。”
他说“你腿断了,还得我伺候,不划算。”
意儿笑“我这么漂亮,你不想伺候啊,那我找别人去。”
“找谁你找一个我弄死一个,信吗”
林显的笑意未至眼底已然散去,他把脆弱的泪人儿安抚好,熄了灯,像往常那般搂着佟之瑶睡去。
意儿回到衙门,听丫鬟说傍晚宏煜派童旺过来请她,她不在,方才童旺又来一次,前脚刚走。
“有什么事吗”
“没说,就让你去一趟。”
意儿没放在心上,神态疲倦地更衣“若那边再有人登门,说我已经睡下了。”
丫鬟抬面露迟疑“是。”
她这一个月和宏煜愈渐亲密,夜里吃不消,冷一冷也好。且今日与林显久别重逢,难免勾起许多往事,要说心如止水是自欺欺人,情绪纷杂,需要时间理清。
至次日,在衙门见到宏煜,意儿拿着公文去签押房,时近正午,薄薄的日光落在长廊间,他搁下笔,按着肩膀扭动胳膊,随口跟她提了句“待会儿一起吃饭。”
意儿想也没想地拒绝“不了,我和敏姐有约,还有事。”
“晚上呢”
“晚上再看吧。”
宏煜“哦一声”,面色如常。
傍晚散衙,回了内宅,他又派人传话,请她一同用饭,可意儿却推脱没有胃口,婉言相拒。
没过一会儿,天暗下,灯亮起,宏煜倒是亲自过来了。
“赵大人忙什么呢,”似笑非笑的声音“请你屈尊吃一顿饭也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