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夕照渐浓,内宅四下幽静,风里夹着炊烟,地上寥寥几叶梧桐,秋色凄清,叫人心里忽然一阵荒凉。
宋敏走进院落,看见宏敬宗正在廊下逗弄鹦鹉。
“宋先生。”对方目不转睛地打量,带着几分醉意,摇摇颤颤堵住去路“我一直瞧你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没有。”宋敏态度冷淡“你记错了。”
“是吗”宏敬宗歪着头,直盯住她的脸“请问先生籍贯何地,可是从江南出来的”
宋敏眉尖拧起,想绕过他进屋,可宏敬宗拦着不让,两只眼睛使劲儿往她身上钻,不管不顾道“肯定是了,我对美人向来过目不忘,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隔了太久”
“宏老爷,请你让开。”宋敏反感至极,已顾不上双方脸面,当下几乎发作。
那宏敬宗自打见她第一眼便开始起疑,这两日仔细回忆,心中已有六七分把握,眼下趁着酒劲放纵,一心要确认她的身份,登时凑近“你颈后是不是有块胎记”
他说着竟上手去翻衣领,宋敏大怒,一面躲避,一面厉声呵斥“放尊重些”
宏煜和梁珏在屋里听见,立刻起身出来“怎么了”
宋敏贴着墙壁脸色发白,梁珏走到她身边看两眼,心下了然,不禁沉声道“宏三叔,我敬你是长辈,也请你拿出做长辈的样来,别干那些为老不尊的事”
宏敬宗瞪大眼睛喊冤“我干什么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宏煜也当他老毛病犯了,责备道“三叔,你吃酒吃昏头了,这么大年纪还耍流氓,丢不丢人还不快给先生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宏敬宗又急又气,恨不能让皇天后土给他作证“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我又没把她怎么样,不过问了两句话,难道说话也犯法吗”
宏煜见他狡辩,皱眉道“宋先生与你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说的”
梁珏冷笑“你敢赌咒发誓,单单只是说话吗”
“我”宏敬宗百口莫辩,几乎气得跳脚“我没想轻薄她,连那心思都没动过你们两个真真要气死我”
这边闹起来,跟着宋敏的丫鬟忙跑回家通知意儿,说宋先生被宏老爷欺负了,几个人正围着当面对质呢。
意儿心下一沉,立刻赶了过去。
此时宋敏已难以忍受,转头要走,那宏敬宗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哪里肯让她轻易脱身。
“你不准跑把话说清楚了别想给我泼脏水”
宏煜见他如此胡搅蛮缠死不悔改,心下很是厌烦,愈发严厉道“宋先生的人品我们都很清楚,平白无故的,她赖你做什么要我说,三叔你且消停消停吧,否则连我也替你臊得慌。”
宏敬宗是个直肠子,此番受辱,早已气得脸红脖子粗,干瞪着宋敏,张口便骂“你别以为改了名字换了衣裳就没人认得了二十四桥的烟袅楼如今还在呢,你不会连自己的老东家也忘了吧”
宏煜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心下惊得突突直跳。
梁珏更是难以置信,指着宏敬宗“你、你疯了吗,胡说什么”
“我疯了我看你们才痴了、傻了”宏敬宗冷笑“十年前她在烟袅楼挂牌,受恩客追捧,那也是红过的,如今摇身一变,竟在衙门做起刑幕来。哼,什么先生,分明就是牙婆卖给青楼的扬州瘦马罢了”
宏煜猛拽住他三叔“少发酒疯”
“别拉我”宏敬宗指着梁珏“不信回去问问你爹那年我们游历扬州,他包了这位宋先生五天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