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桥上,他癫狂地抱着她,重复说着“卿卿,是我”,是他怕自己改变太大,她不愿意认他。
言卿低下头,下巴埋进他的衣领里,脸颊磨蹭他穿过的衣料,轻轻抽泣了一声“云深,你别怕,我回来了,一辈子也不会丢。”
霍云深的情况在第二天中午开始好转,去掉了呼吸机,从重症病房换到常规病房里,言卿寸步不离守在他床边,人多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冷静,坚持做好霍太太,不在一大群医护面前给霍先生丢脸。
等到人都走光,房门贴心地关闭,偌大空间里只剩下她跟霍云深两个人,言卿迫切地踢掉鞋子爬上床,把被子轻缓掀开,检查他的伤。
枪口一层层包扎着,他左边身体从肩臂到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和碎片割伤,仅仅腰还算完好。
言卿嘴唇咬得淤血,忍着不掉眼泪,她哪里也不敢乱碰,给他盖好,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团,缩在他身旁,用手指触碰他的脸,很小心地吻一下唇角。
医生走前交代过,霍总的危险期平安度过,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言卿也好久没休息,她记忆复原,损伤严重的脑神经在自我修复,本能地急需睡眠,她担心睡在床上会误伤到他,恋恋不舍下床,把椅子拉到离床近的墙边,靠着昏昏欲睡。
她支撑不住闭上眼时,霍云深的指尖动了动。
待她陷入浅眠,男人吃力却坚持地挑开眼帘,干涩的唇微微张开,下意识叫了声“卿卿”。
声线暗哑,撕扯着喉咙,两个字咬得模糊。
爆炸,火场,卿卿跌出了窗口,他没来得及多看她一眼
霍云深混沌的意识只用了几秒钟清醒,他目光从空茫转为清明,继而迸出不可置信的火光,他艰难去确认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医院里一切触感和气味都真实到让人发颤。
他不由自主撑起身体,受了枪伤的肩膀顿时传来剧痛。
霍云深等不及,要下床去找人,各处的伤都跟着被牵连,溢出的汗把后背衣服浸湿,直到腿也被扯动,不堪忍受的疼逼得他倒下去,病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言卿睡得不安,心有所感似的惊醒过来,怔愣看着他。
汗顺着他额角在流,绷带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言卿蓦的站起来,腿把椅子带的一晃。
她坐在跟床头平齐的墙边,霍云深没有看见她,到这一刻,他才循声望过去,迎上她煞白的脸。
凿刻在骨血里最后的画面,是她绝望地倒向夜空。
现在,她在眼前。
心天翻地覆地颠倒,恍如隔世。
“卿卿”
两个字哽在他唇间。
言卿手脚全是僵的,不听使唤。
霍云深盯着她,等不到她扑过来,有个念头猝然割在他脑中割过,他曾要求何医生在他死后给卿卿洗掉记忆,把他当成一段过眼云烟
是不是已经实施了。
霍云深脸上血色全无,手指死死扣着,嘶声问“卿卿,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是那个本该死了,让她恢复自由身,连心疼都不必有一丝的丈夫。
还是
言卿哪能读不懂他的意思,不提还好,提起这个,她心都揉成一滩泥。
她憋住哭腔,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硬邦邦对他说“不是老公吗”
让你牺牲,让你丢下我,让你把自己抹掉
霍云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