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闹钟却没有铃声, 只是沉闷的震动。
言卿醒过来,含糊地质问手机“你怎么不响了啊”
手机淡笑着回答, 音质里带着疲倦的沙哑“因为你还在和我打电话。”
言卿怔了一会儿, 被踩了尾巴似的扑腾起来, 仔细一看屏幕,通话时间六个小时还多, 是一整夜都没挂。
“你又没睡”
霍云深很低地“嗯”了声“你的声音一直在,不舍得睡。”
言卿讲道理“那你挂了不就不在了吗”
他对答如流“没你的声音, 我更睡不着。”
言卿被霍总的无赖理论弄到哭笑不得, 在床上抱着两条细腿,发愁问“到底有没有办法让你睡”
他需要养身体,总这样下去肯定要垮掉的。
新闻上因为休息不够猝死的事件那么多,她可不想发生在霍云深的身上。
“也许只有一个,”他放缓语速,一字字磨着她耳朵, “你睡在我身边。”
言卿尽力不崩人设, 柔情似水道“深深, 不可以调戏我呦。”
深深语气端庄“我说真的。”
言卿含恨挂了他电话, 但仍旧在意这件事, 试探着给闵敬发了个信息, 问他霍总失眠的深层原因, 上回虽然了解了他的病情,但更多的她还不清楚。
闵敬干脆打过来“言小姐,上次我说过,他的情况属于比较严重的应激障碍,是过度刺激造成的精神创伤,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失眠。当年出事的早上,他睡在家里,云卿出去买早餐,在家门外被绑走,一门之隔,他就失去她了。”
言卿抬眸,望着照片上面明丽的小姑娘。
“他那时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能睡,不能吃东西,从骨子里恨上这两件事,久而久之,身体精神都有了本能,入睡了会反复梦到云卿离开他,吃饭也难熬,总记得她没有买回来的那份早餐。”
言卿轻声问“他把睡眠和吃饭,当成他犯的错了,是吗”
如果不睡,卿卿不会丢,如果不吃,卿卿不会出门去。
他把一切怪在了自己身上。
“可以这么理解,”闵敬给出肯定,“再好的医生也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是缓解,维持。”
“或者说,他有一部分的生命,已经跟云卿一起死在了出事的那一天,但你出现了,他就还有得救。”
“想解铃,只能靠系铃人。”
言卿涩然叹气。
原来霍总没诓她,说的是实话。
可是能够治愈他病症的暖心小娇妻,也真心不好当。
闵敬跟言卿说完,整理好资料,下车按门铃,进入霍云深的别墅。他站在客厅,仰头往旋转楼梯上一看,差点晃瞎了眼,赶忙扶了扶眼镜。
他深哥常年穿黑灰正装,冷气沉沉一点也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管。
今儿可好,终于换衣服了,简简单单一条黑长裤,配海蓝色宽松的卫衣,短发没有刻意打理,自然垂下来遮了一点眉眼,去掉不少威势,像以前在学校里那个桀骜不驯的邪肆少年。
闵敬“哇”了一声,星星眼鼓掌,感觉自己也回去了十几岁“哥你帅爆了”
霍云深面无表情下楼,忍了会儿才问“确定”
闵敬狂点头。
霍云深敛着嘴角,低头去看自己的上衣,珍惜地摸了摸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