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珊话音落下, 老太婆的哭嚎声更大了。
不但更加响亮地哭嚎,老太婆还仿佛唱戏一般拖长了音调、用乡音很重的土话一边哭一边唱“我的儿诶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诶你死了你老娘可怎么过诶”
这种农村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时兴的、边哭边唱的“民俗唱法”,别说城市人,杨珊听懂都很吃力, 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老太婆的态度这老太想借着年纪装聋作哑、把她在这桩事件中的责任, 乃至是嫌疑, 蒙混过去。
新人们则全体懵逼
刚同情过老人家的老周理解了杨珊的意思, 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可算是饱受过社会殴打的成年人了, 这事儿还是让他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捂着单边耳朵一脸怀疑人生地看向杨珊,整张脸上写满问号。
杨珊没急着下结论, 她还需要求证,于是她就这么捧着墙洞里掏出来的头颅、将其黑洞洞的眼窝朝向老太婆, 抬脚上了几级阶梯,在老太婆面前蹲下, 四只眼睛,默默地盯着悲情嚎哭的老太婆。
一辈子活在优越环境中、一辈子没操心过像样大事的幸运儿, 又或是吃的苦太多、已经麻木, 又或是无法适应社会家庭地位随着年纪变化、有较严重偏执倾向的人才会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年纪越大越糊涂。
反过来, 吃的苦头刚刚好,衣食有保证贫困但并非赤贫, 有条件去追求更高目的、懂得为自己做盘算、做计划的人, 越老, 越成精。
老太婆无疑属于后者她不像那些年轻时能干、老来儿女排着队供养、自家还有退休工资的老人那样从容优雅,也不像吃了太多苦的老人那样精神状况在茫然焦虑和过度执拗中轮换,她无疑是清醒理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的。
发现被杨珊怀疑的瞬间,她便立即做出符合她年纪的反应应对,并在拖长了音调的民俗哭丧中思索合理借口来让自己脱身坏人永远比好人懂法律,别看这老人七十多的年纪,她可是非常清楚华夏国对老年人在法律上的优待仅限于民事纠纷;涉及到命案这种刑事案件,管你是不是七、八十岁,该负的责任一样要负。
当她抬手抹泪时,其实是在观察这群人、琢磨这群人的来历可惜她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帮人的来路,警察是完全不像的,杨珊和小岚一看就是不到二十的学生妹;说是捞偏门敲诈勒索的社会团体,更不像,小岚、小情侣这三个完全是不懂事的小年轻,找到她时轻易被她糊弄过去、把她当成了无辜受害一方。
对方不是警察的情况下,老太婆还是有自信能把自己摘出去的,她年纪摆在这,耳朵不好、记性差、人糊涂,都是现成借口。
万万没想到杨珊并不与她作口舌之争,而是抱着头骨蹲到她面前来,和死人头一块儿静静地盯着她
老太婆没办法保持嚎哭节奏了,唱词也开始无脑循环起来。
杨珊还是不出声,两手捧着冷冰冰的人颅骨,很有耐心地看着对方表演。
原在老太婆旁边的小情侣,手拉着手默默后退到楼梯转角处。
小岚从杨珊背后绕过去,跑到老周身边。
站在大堂里的张姐和黄毛也不吭气。
诡异的沉默中,老太婆饶是有天厚的脸皮,也不得不渐渐止住了哭腔再胡搅蛮缠的人跑到大街上撒泼,没人围观没人理睬、甚至连给个眼神的“热心路人”都没有,这泼是绝对撒不下去的。
老太婆这边消停,便轮到杨珊出声了她并没有继续就头骨属于谁而发难,而是改换了个进攻角度,只见她依然很平静地看着这个老太太,特意放慢语速、咬重音节,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老太,这家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