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少爷这种将惨死的受害人评价为“下贱女人”的行为, 陆染风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她的父亲是刑警, 从警时间比她的年纪还大, 从小到大,她听过无数类似的案件明明是遭受不法侵害的是受害人, 但民间对ta的苛责声却比对加害者还要大。
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陆染风中学时她父亲经手的一桩案子一位遭受校园霸凌的少年眼珠子被打爆, 激愤的家长告到公安局、警方出动调查并发布警情公示后,受害人家庭却被同校学生家长质疑、指责,认为这种明明可以私底下解决的事情不应该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学校风评下降、学区房房价不稳,甚至同校的学生穿着校服外出被全市人民指指点点,都是受害人家庭的过错。
最后, 加害方的那群学生, 只是写检察检讨外加停学一段时间了事,而受害人一家, 却不得不搬离当地。
陆染风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父亲作为经办人的恼火和无奈。
至于被性侵害的女性遭受的非议、发生性侵害案件后女性受害人比男性加害者曝光率还要高这种事情,就更加见怪不怪了。
曾经陆染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莫名其妙地对加害者更有同理心, 直到她大学毕业进入社会,慢慢看清文明社会下那些不会被诉诸于文字但却确实存在的阴暗规则, 她才明白过来说到底, 不过是慕强心态作祟、对强权者的天然崇拜心理在发生作用罢了。
强大的人才能去伤害弱小的人, 被伤害的受害者, 无论愿不愿意, 身上都会被贴上“弱鸡”的标签。
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有数量不算少的一部分,在心理上很难接受自己其实和受害者一样弱势、不会肯承认自己如果处在受害者的境地上也会同样悲惨,于是有意无意地,这部分旁观者,将自己放在了加害者的立场上。
弱小才会被欺凌,脑残才会被骗,无能才会被霸凌,这种思考模式,仿佛能给这部分旁观者建立自信,让他们认为自己无形中站在了强势一方,自己是赢家阵营。
这种让人鄙夷的病态心理,并不仅仅是素质问题。
能够接受、乃至是信奉“被侵害是因为你弱、强者有权力伤害弱者”这种病态规则的群体,实质上是弱肉强食法则的信徒;在这类人的潜意识中,不管代表着强大的是钱、权、还是原始武力,只要是强势的一方,都有权力去肆意践踏同类。
在越是坚持严格的阶级分层、越是讲究上下尊卑的社会中,这种黑暗森林法则越被奉为真理。
身为强权者一方的白少爷,自然不可能对轻易被他的同类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辗轧成渣的董慧抱有丝毫同理心,因为在白少爷看来,董慧根本就不算是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人。
陆染风,露出微笑。
她没有杨珊那么纯粹。
杨珊的愤怒和激进,建立在出发点最单纯、最朴素的正义感上,而陆染风不同她只是喜欢以牙还牙。
在火车站强行纠缠她的搭讪男,她是真的打算让那个家伙死可惜那个家伙命大了点。
杨珊的行为,是想给被枉死、被践踏的无辜生命讨个公道。
而陆染风,想让这些信奉“强者为天”的家伙们,死在他们信奉的规则里。
既然强者有权力支配弱者的命运,那么能支配你们命运的我,就比你们更强。
所以此刻,杨珊和侯曼曼这俩小姑娘因朴素的同理心而愤怒时,陆染风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笑盈盈地道“白少爷觉得董慧那样的人无论死活都不值一提,在我们看来,你的姐姐白大小姐,和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