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来, 四周又是一阵嗡嗡的欷歔声,不少人面面相觑, 交换着惊异的目光。
公子说的这几个羌部, 都是凉州和秦国边境势力最大的几家, 长久以来, 与中原时而和好时而摩擦, 桀骜难驯, 每每进犯皆有恶战。秦国在西北最大的作用,便是为中原藩蔽羌部。公子将羌人拉拢到了手上, 便意味着秦国一旦要对凉州动手,便定然也要陷入羌人的围攻, 任何轻举妄动, 都须得仔细掂量。
我心中茅塞顿开, 只觉倾倒。
先前秦王勾结鲜卑人进攻凉州,逼公子交出了我。而现在,公子竟然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教人着迷。
秦王看着公子,未几,神色恢复如常。
“元初智勇双全,果名不虚传。”他的脸上浮起笑意。
“殿下过誉。”公子道,“凉州与秦国唇齿相依,定边安民,乃共同之要务,岂分彼此。当今之势,亦当互不进犯,一旦有难,则共同御敌,护卫圣驾。”
“元初所言甚是。”秦王道。说罢,他看了看我,神色平和,“既元初开口,孤自当成人之美。今日结盟,你我便是一家,匡扶天下,共举大业。”
公子道“殿下英明。”
秦王亦不再多言,抬了抬手。
早有人备好了酒和一碗马血,二人按古礼之制,取血涂于口上,焚香敬天地,各念出盟誓之词。而后,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只听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二人将酒碗摔在了地上。
天色已经不早,盟誓之后,秦王看着公子,道“此往凉州,路途长远。护卫圣驾往凉州之事,便仰赖元初。”
公子道“殿下放心。”
二人寒暄着,各是平和客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宫中初见之时。
秦王又向皇帝和太后行了礼,而后,令人牵来坐骑。
他上了马,片刻,忽而将目光瞥向我。
“云霓生。”他说,“你答应过孤的事,不可遗忘。”
果然还是没有放过我。
我笑了笑“殿下放心,必不遗忘。”
秦王不再多言,少顷,低叱一声,领着一众随从离去,未几,在明晦交替间的晨光中,留下马蹄下扬起的一片淡淡烟尘。
“都督,我等现下启程么”这时,杨歆走过来问道。
公子颔首,望了望周遭,道“此地不可久留,将所有车运上船。”
杨歆应下,随即招呼人速速行动。
公子又与沈冲说了两句话,沈冲颔首,转身走开。未几,公子回头,目光与我相遇。
我看着他,忙露出讨好的笑。
公子却只淡淡道“你也到船上去,莫站在此处。”说罢,往皇帝和太后那边走去。
“霓生”惠风拉着我,一脸绯红,双目放光,“方才桓公子那气势,简直似神仙一般”
我有些讪讪,看看公子的背影,心中明了。
方才那阵仗,他在秦王面前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然而那是秦王。但对于我,这位神仙的气还有没消。
石越等黄遨旧部,这些日子显然是操起了旧业,以漕户为掩饰,游走于各处水道之间。这些船,都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