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骑马确实了得,日夜兼程,我和云琦被众人挟裹在中间,一刻也不得停顿。
我虽不常这样骑马赶路,但并不觉得有甚难处。
而云琦则不一样。
看得出来他对骑马甚是不在行,对鲜卑人连夜赶路甚是不满。不过一夜之后,他似乎连抱怨的精力也没有了,坐在马上,身体跟着马匹颠簸,摇摇欲坠。
好几次,他打着瞌睡,几乎跌倒,旁边的鲜卑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回去。
我猜,云琦心里大概会觉得,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吃这样的苦。
秦王那匹夫,真是阴险至极。
天明歇息的时候,我看他坐在路边发呆,走过去,将手里的水囊递给他。
云琦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没有接。
“这水无毒,喝了吧。”我说,“且你还要吃药。”
说罢,我伸出另一只手,里面有一颗小丸。
“吃下去。”我说,“那蛊毒便会消解无踪。”
云琦的眼睛里终于聚起了一点光,即刻将小丸拿起来。他看了看,正要放进嘴里,忽而停住。
“你说的蛊毒,是讹我。”他说。
我觉得他这反应着实有意思极了,看着他,道“你可不吃。”
云琦微有些犹豫之色,片刻,还是将那小丸放进嘴里,然后仰头,将水囊一阵猛灌。那表情,仿佛吃的是。
直到那水囊差不多喝空了,他才还给我。
我接过来,也不在意,道“还有一事,我不曾问你。”
云琦冷冷道:“何事”
“当年你父亲获罪,你也在死罪之列,后来何以脱身”
云琦怔了一下,看着我没说话。
“我不过好奇问问,你不愿说便算了。”我说罢,拿起水囊便要走开。
“是秦王救了我。”只听云琦淡淡道。
我回头。
“哦”虽然在意料之中,我还是有些讶异,“如何救”
“当年主持此案的是荀尚,秦王买通了荀尚的儿子荀谅,将我的年龄改到了十五岁,让我从死刑改为流放。而后,他又让人将我赎出,将我带到了辽东。”
我了然。
族叔被判的罪罚,是家中十六岁以上男子皆诛杀,将云琦的年纪改为十五,的确可绕开死罪。荀谅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当年荀氏权倾一时,做出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他为何救你”我又问。
“还能为何。”云琦道,“他如今为何让我来找你,当年就是为何去救我。”
说罢,他看着我,目光中竟是有了些热切的光亮,“霓生,你还不明白么云氏传承至今,血脉凋零,你我最近的亲人只剩下彼此。我此来并非要害你,乃是我不想让你飘零无依,想带你过上从前一般的安稳日子。”
我愣了愣。
说实话,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着实让我想不到,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么。”我说。
云琦叹口气“我父亲临终前,最内疚的事,便是连累了你。他说你是你祖父一脉唯一的后人,本想将你托付一个好人家,让你一生富贵无忧,不想出了这般变故,着实愧对先人。那时,他嘱咐我,将来一定要将你赎出来,不可让你沦于他人之手。可惜我打听到你下落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听闻你落水而亡,我一度自责不已。直到不久前,秦王说你兴许还活着,设下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