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子帮忙,榻上很快便收拾齐整。
他将新买的衣裳拿去给仆人浆洗,用过午膳之后,又与我收拾路上要用的各色物什。
从前,这些都是我做的。无论去何处,都是我来将所有的用物准备好,公子从不需操心。
看着我将那些日用之物分门别类摆出来,公子露出诧异之色“要收拾这么多”
我说“那是自然。雒阳和北海之间,来回须得一两个月,路上只有你我二人,到了乡野之中,许多用物就算想买也无处可买,自当先备好才是。”
公子了然,坐在一旁好奇地看了一会之后,跟着我四处张罗,还自作主张地拿着这个那个,问我是不是要带上。
“霓生,”收拾了一会,他忽而道,“你从前可觉得我甚难伺候”
现在也挺难的。我心想。
“怎会”我微笑,说着,指指不远处,“那架子上的巾帕拿来,路上可用。”
公子应一声,去将巾帕取下。
我看着他的身影,瞬间,有了些肖想。将来我和他远离雒阳浪迹天涯,就算不要仆人伺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可以寻一处安静的乡野,搭一间海盐那样的小屋,只有我和他住在里面,做什么都在一起
正当我想入非非之时,青玄走了进来。
“公子,”他禀报道,“子泉公子来了。”
我和公子皆讶然。
“哦”公子正待再说,忽而听到外面传来桓瓖的声音,“为何要在前堂等候我倒要看看元初在做甚。”
屋内的人皆一惊。
公子看向我。不待他说话,我已经起身,快步走向内室。那里有一扇窗,通到院子里。
我将窗推开,从窗台跳到屋后。
脚才落地,我听到桓瓖已经走进了屋里,说话的声音一贯玩世不恭,带着不满“我要来给你送行,你倒好,连内院也不让进。”
公子声音平静“我正收拾物什,室中凌乱,不好待客罢了。”
“你何时竟学会跟我客气起来。”桓瓖不以为然,“都收拾好了”
“快了。”公子道,“还差些。”
“怎要你亲自收拾”桓瓖似乎将四周环顾了一番,“青玄呢”
“我的物什我自会收拾,何须经他人之手。”说罢,他大约怕桓瓖留在室中看出更多端倪,吩咐青玄备茶,引他到书房去坐。
我听着他们说话,也跟着挪动脚步,顺着墙,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外面。
“怎突然要去北海”待得二人坐下来,只听桓瓖道,“这般匆忙,若非我方才去见伯父,还不知此事。”
公子道“也不算匆忙。雒阳反正无事可做,那边我还未去看过,散散心也好。”
“散心”桓瓖有些意味深长,“此二字从你口中出来倒是新鲜。你每每出远门,不是赴任便是征伐,可从未听你说说过要散心。”
“凡事总有头一遭。”公子淡淡道,将话岔开,“营中今日无事么你去见我父亲做甚。”
“伯父那边的都是正事,比营中那些鸡毛蒜皮可要紧多了。”桓瓖道。
公子讶然“哦”
“怎么,你未听说么”桓瓖问。
公子不解“听说何事”
“便是谯郡之事。”桓瓖说着,压低声音,“伯父让我过去一趟,从部曲中挑选堪用之人,训练私兵。”
我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