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着一点笑意,却并不随意。那眼睛看着我,颇是郑重。
热气烘上了我的头脑,方才经营的那番镇定心思霎时间土崩瓦解。
“也不会这样”我嗫嚅道,“仆人总还是用得起。”
这话说出来当然没什么底气,因为公子的想法甚为实在。我如果要带上他,那便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隐匿,而是彻底变成逃亡。而既然是逃亡,我和公子便不可能每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地买仆,安然是生活。尤其是公子,他那张脸生得有多么妖孽,看看昨日那众人的反应便知道。想要带着他过上默默无闻的生活,无异痴人说梦。
不过话再说回来,能被公子如此惦记,着实让我很是沾沾自喜。同时,还有些愧疚。公子这般心意拳拳,而我竟不肯顺水推舟地笑纳,着实活像个勾引良家又始乱终弃的混蛋。
公子不与我争执,笑了笑,忽而伸手来将我抱住。
“霓生,”他低低道,“我就想像现在这样,谁也不要,只有你和我。”
“嗯”我答应着,只觉心跳得急,却酥软得好像刚蒸热的蜜糕,甜甜软软。
我也将手环在公子的腰上,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倏而涌起一股冲动,想干脆就这么将他留下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都这么赖着,听他说这些永远也听不腻的话。
“你昨夜睡得好么”他又问。
我窘了一下,即刻道“好。”
“骗人。”他却道,“我大半夜里还听到你在翻身。”
我“”
“我不过不惯侧睡,累了自然要翻身。”我嘴硬道,“公子大半夜还未睡着么”
“嗯。”公子道,“睡不着。”
我没料到他居然承认了,问“为何”
“想我二人日后的事。”
我“”
要是说公子有什么总让我束手无策的能耐,那就是他总能大大方方地说出些我说不出口的话,君子坦荡荡,显得我小人常戚戚。
公子看着我,却似料到我这般反应似的,笑了起来,漂亮的凤目闪着微光,格外温润迷人。
“霓生,”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停了停,语气变得郑重,“昨夜我想了许久。你说过你祖父希望你正正经经地嫁个人家,故而我必然要六礼皆备,堂堂正正,方可与你在一起。”
我听着,脸上倏而愈加辣辣地烧起来。
堂堂正正,六礼这几个字盘桓在心里,我只觉飘飘然起来,似在云端。
“哦”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低着头,只听自己发出这么一点声音。
公子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道“故而你放心,我不会似那些无良宵小一般未婚贪欢,坏你名节。”
我“”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贪欢之事指的是什么。
抬眼,只见公子的面上也起了一层红晕,双眸却依旧灼灼,无比认真。仿佛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端庄贤淑、背过百八十遍女诫、视丢失名节如死罪的纯良闺秀。
我窘然,有些啼笑皆非。
名节我心想,我那名节,早在当年桓府众人的蜚短流长里,恐怕早就没有了。而就算如今在这海盐县里,当他以我丈夫的名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也已经荡然无存
但我并未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些事这些并非公子故意造成。
心中似被一股暖流包裹着。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容易被任性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