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总是比别的客人来迟一步。
最先入府的, 是王绪。他与桓鉴夫妇同来,见到公子,笑眯眯地行礼。我看看周围, 桓瓖不曾来, 许是今日在宫中当值, 不得离开。
说实话,我着实有些怕他不分时候地让我给他透露长公主行踪。
虽然他开出的条件甚为诱人。每当想起,我都不由地心底发痒。
这时, 门外又是一阵人头簇拥, 却是宁寿县主来了。
她身姿婀娜,在几个女官的随护下,款款行至长公主前,笑意盈盈。
“蒙公主相邀, 原该全家登门贺喜。可惜父王、母后和世子在国中不得前来, 唯有妾一人登门, 代父母敬奉薄礼,还望公主笑纳, 勿弃为幸。”
长公主笑得和气, 看着她道“不过寻个由头办个家宴, 县主这般客气作甚。”说罢, 叹口气, 对身旁的杨氏道, “县主如今一人在京中,必是孤寂,想想便教人怜惜不已。”
杨氏笑道“正是。这些日子我怕她寂寞,常说要带女儿们到王府去与她作伴,可每次去,她都在学堂。再看阿嫄她们,日日只知玩乐,实教我等惭愧不已。”
一旁的沈嫄闻言,嗔道“母亲怎又来说这些”
长公主笑起来,亲切地挽起宁寿县主的手,入席而去。
城阳王与桓府的关系一向甚善,有时也会到桓府来。今日他穿着一身寻常衣袍,恰似往日来做客一般,清爽利落。
“太后和母亲闻知元初之事,甚为欣喜,特备了些贺礼,也教我带来。”他对长公主道,说罢,让身后内侍将礼物鱼贯呈上,各色锦盒堆得似小山一般。
“太后与贵妃真是,也不是外人,何必如此破费。”长公主嗔道,面上却喜笑颜开,令仆人收下。正说着话,长公主的内侍来报,说平原王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平原王正入府而来,一侧跟着桓肃桓攸父子,另一侧则跟着梁王。庞玄仍如往日所见,跟在平原王身后,即便来这般贵胄府中赴宴,腰上的刀亦不曾解下。而王妃庄氏落着两步,由桓攸的妻子许氏和桓旭的妻子樊氏。
众人忙上前见礼。
平原王看着公子,微笑道“我昨日就在宫中得知了元初出仕之事。散骑省早说要再添一位通直散骑侍郎,可人选实在难以抉择,故拖延许久。而温侍中以元初为人选之后,异议全无,可见元初才学出众,果名符其实。”
公子亦微笑,道“殿下谬赞。”
平原王又看向长公主,道“庞太尉今日原本也要来,可午后忽觉身体不适,却是腰疼病犯了,故而不得成行。他托我将贺礼奉上,以表歉意,还请姑母勿怪。”
长公主笑得和气“殿下哪里话。也不知太尉身体如何,可请了太医”
平原王道“太尉身体无妨,不过是旧疾复发,将养两日便会好转。”
长公主颔首“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罢,众人皆拥着平原王往席中而去。桓肃、桓攸与桓旭陪伴在平原王身侧,似众星捧月;长公主则与两个儿妇一道陪着王妃庄氏入席。行走间,言笑晏晏,颇为和乐。
“这平原王可真是与从前大不一样。”青玄望着,意味深长地说,“从前何曾见他如此意气风发,似皇帝临朝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宴席是为他办的。”
我用手肘碰一下他,示意他慎言。
青玄撇撇嘴角,不再多说。
长公主的宴席一向精致,席间,各色珍馐美味流水一般呈上,堂下乐人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