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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籍书(下)(1/4)
    秋日的暮色比夏日来得更快。

    夜色降下之时, 老张驾着车走进一处乡里, 向一户农家借宿。

    雒阳附近旅人来往繁多, 农家亦时常接纳投宿,二十钱以上便可吃上酒肉。

    出来前, 我跟曹麟说好,路上的花费皆由我出。曹麟原本不乐意, 被我瞪了回去。

    “霓生, 你可是不愿欠我和父亲人情”他狐疑道。

    我说“岂不闻亲兄弟明算账,你给了我两个帮手,莫非还不算人情”

    曹麟见我坚持,也只好不再多说。

    我给了主人家三十钱,让他多备些酒,都放在老张和吕稷的案上。

    二人皆露出诧异之色。

    我笑道“此番走完一路须得整月, 我这般贸然累你二人同行,心中实过意不去,这些酒便算是我的一点薄礼, 聊表心意。”

    老张道“公子吩咐, 便是在下职责,女君不必见外。”

    我已经许久没有被人称呼过女君,他一口一个这么叫,竟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老张, ”我说, “我不是什么女君, 你如阿麟一般叫我霓生便是。”

    老张摇头“先生说过, 女君与公子乃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自然也是我等的女君,礼不可废。”

    见他这般坚持,我笑了笑,道“这般说来,曹叔与阿麟皆敬重于你,你便也是我长辈,一点心意又何言见外。”说罢,我笑吟吟地替他和吕稷将酒杯斟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双手捧起,“今日劳顿,此酒聊为洗尘,还望二位切莫嫌弃。”

    吕稷却未动,道“女君请收回,我不饮酒。”

    我愣了愣,一旁的老张笑笑,道“他确是从不饮酒。不过既是女君心意,却之不恭,我代劳便是。”说罢,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我看他这般豪爽,心中大悦,又为他将空杯满上,招呼二人吃菜。

    “今日我听阿麟说,你跟了曹叔多年”我一边吃一边与他闲聊。

    老张颔首,道“我自投身先生与公子门下,已有五年。”

    “哦”我又看向吕稷,“不知吕兄又是几年”

    “他短些,大约四年。”

    吕稷没有说话,略一颔首。

    听得此言,我心思转了转,四五年前,正是我跟着祖父与曹叔父子分别之时。

    我好奇地对老张道“我在槐树里时,便听你称曹叔先生,称阿麟公子,不知有何缘故”

    老张道“此乃家中规矩,缘故如何亦不得而知,只是这般叫惯了。”

    我感叹“可惜我少时即与曹叔分别,未及与你相识。阿麟说你会益州口音,想来也是益州人士”

    老张道“正是。”

    “往日听你说话,倒是不像。”

    老张道“我少时离家在外多年,口音已改。然若要说乡音,仍可流畅。”

    我微笑,看他杯子半空,又添上些“如此,这一路上我也须得说些益州话,有劳指教。”

    老张道“女君客气。”

    吕稷仍然寡言少语,似乎全无兴趣,没多久,他说吃饱了,拿着佩刀出去。

    “他便是这般性情,女君莫怪。”老张说。

    我和气地笑“吕兄乃恪守职责,我又岂是狭隘之人。”

    说罢,我又与老张聊了聊雒阳近日街头巷尾的市井八卦。老张说开了以后,倒是健谈。我与他聊得入港,不时给他添酒,老张亦不推拒,尽皆饮下,面上渐有了晕红之色。

    看着他,我心思浮动,知道机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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