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因着攻打安州不成,整日烦躁郁闷得不行,天天窝在后宫找解语花纾解心情。这登闻鼓硬是把他从温柔乡里拉起来,纵使心里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出面审案。
那敲登闻鼓的人受过酷刑,稍微洗刷了一下套了件干净衣服,便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纵使梳洗过,他身上的伤口还是一阵阵地往外冒血。脚底因为烫过炭火,行走不能,被两名宫卫拽着,拖到殿前,殿外的白玉石上甚至印上了斑斑血迹。
等一切就绪,皇帝身边的左右内侍把手里的拂尘一扫,尖着嗓子喝问
“殿前所跪何人有何冤情还不速速道来。”
敲登闻鼓那人瞧着是读过书的,身材清瘦,哪怕身上痛得厉害,跪着的上身依旧尽量挺直,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书卷气。
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边,无数双眼睛一齐盯着他,他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却还是颤抖着声音道
“草民张清,祖籍辰阳,这次专门来建康敲登闻鼓,是替我岳丈家九口人命,状告辰阳守将陈修元和齐王府通敌叛国,状告”
他眼神复杂地往上方看了一眼,看到满目灿烂的明黄。他垂了眼睛,一字一句继续道
“状告当今圣上,徇私枉法,包庇叛贼,置凤安十万冤魂于不顾,不堪为君。”
状告皇帝
骤闻此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下子坐直身子,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殿中众臣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中间跪着的人,表情如遭雷劈。
殿内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张清状告陈修元和齐王,告的正是他俩勾结着里通柔然,害得边关连失三城、凤安全城被屠一事。
这张清的岳丈家正是凤安人。柔然屠城时,他岳丈家一家老小十几口人都没逃过,一齐入了地府。只有他妻子这个外嫁女活了下来。
跟他一起的几个人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因为无法容忍亲人好友枉死,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这才一齐作伴来了建康,求见皇帝。
“早在上个月,齐王和陈修元叛敌的证据就送回了中原,可直到今天,这两人依旧安然无恙。我昨日入城时,还看到齐王府的女眷声势浩大地出城游玩。一名老妪躲闪不及,还被他们府上的下人鞭打了数下,丝毫不把百姓当人。
“凤安十数万军民惨死,皇上却依旧放任始作俑者穷奢极侈,草民却要问问,这究竟是何道理”
殿上大臣们不意他竟这样说,私下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复杂各异。而上面坐着的皇帝早已是面色铁青,射向张清的眼神里带着几乎化作实质的怒气和杀意。
陈修元和齐王勾连柔然的事,按理说只有各方势力的掌权人知晓。他已经严令禁止扩散,连朝中一些品级稍低的官员大臣都不清楚,这张清一介平民,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是了,这张清来自北境。
能在北境煽动百姓至此的,除了萧韫,还能有谁
萧、韫
皇帝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的暴戾不断翻滚,气得只想杀人。
陈修元那个吃里扒外、野心勃勃的逆贼,妄图颠覆他的皇位,他难道不想把他就地正法吗
可那厮这些年苦心经营,背后势力虬结,除了齐王府,还站着建康好几个大家族。这些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岂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更何况
皇帝想到这里,眼神微微变了变。
更何况,陈修元叛敌的证据是萧韫送来的,她借着这事儿打了整个南陈皇室的脸面。
他若是立时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