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一路走来,却往往百里之内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瞧见看到一两个赶路的货郎,远远看到他们就吓得落荒而逃,压根儿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
为保障后方稳定,这次孟泰初和傅景行都留守安州,跟着唐沅北上的副将魏明俊长叹了一口气“如今距离北境尚有近千里之遥,便已经是这等境况,却不知凤安附近又该是如何凄惨”
唐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
柔然人三日屠尽凤安,这份让人窒息的死寂背后,又该是何等的尸山血海
这日傍晚,唐沅指挥着将士们在一处山脚下安营扎寨,夜幕降临后,却有巡逻兵来报,说十里开外发现一名全身重伤、被冻得昏迷过去的士兵,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问唐沅该如何处置。
“那小兵长者一副中原人面孔,身上穿着柔然的军甲。他怀里那婴孩估摸着才个月,被他牢牢裹在怀里,倒不曾冻坏,只是饿得狠了,啼哭不止。我们瞧不清这小兵是什么情况,只把人带回来了,还请主公示下”
“婴孩”
唐沅批阅文书的手一顿,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神色一肃,当即吩咐道“立刻叫军医来给那士兵诊治,再找个有经验的来照顾孩子,务必要把人给救活了”
“是”
底下人出去后,唐沅思索片刻,起身披上外袍往安置那士兵的营帐走去。
唐沅到时,军医已经给那小兵医治上了。见她进来,帐中其他人纷纷迎上来“参见主公”
唐沅摆摆手示意免礼,随口问道“情况如何了”
一名将士紧皱着眉头“不太妙。这人身上有两处箭伤,三四处刀伤,虽没在致命处,却都伤及了内脏。再加上多日未曾进食,失血过多又营养不足,里子虚得厉害。他又在发高烧,军医说他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唐沅沉默了一瞬,又问“那个孩子呢”
那将士道“这儿血腥气重,我们把他安置在了另一个营帐里。孩子身上倒没什么大问题,喂了米糊糊后就睡了。”
唐沅点点头,走到床前,抿唇看着军医为那士兵诊治。
军医利落地拔下了他肩颈处的箭头,把止血药敷上去,迅速裹上了厚厚的布条。眼见那伤口处没流血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冲唐沅行礼“主公。”
周围人把那士兵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唐沅这才看清那不过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高瘦,皮肤黝黑,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右手虚虚环在胸前,仿佛在护着什么东西。
军医对唐沅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端看他今晚能否醒来了。”
他又叹道“也不知那孩子是他什么人,竟被他护得这样好。主公您看他手腕,”
军医把他的手腕翻过来,唐沅定睛看去,却见那内侧有好几道细长的刀伤,伤口旁边还隐约可见浅浅的牙印。
“那孩子全是靠喝他的血才捱过了这些天。找到他们的将士说他几乎把身上保暖的衣服都给那孩子裹上了,孩子没事儿,他自己倒倒在山脚下,冻得嘴唇青紫。”
军医叹息着摇摇头,神色间颇为怜悯。
唐沅抿唇道“麻烦军医今晚多多照看一二,带来的药材随意取用,尽量让他活下来。”
军医连忙行礼,口中连连称是。
她在那营帐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揣着沉沉心事回营歇下。
好在事情还不算太糟。次日凌晨,便有士兵兴奋来报“主公,昨日捡到的士兵醒过来了”
唐沅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