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靠近, 怀疑只是一场梦, 走近点, 梦就醒了。
忽然身后冷风袭来, 江舟寒毛立起, 本能快于理智,往旁一闪, 红色袍角沾上几根稻草。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执教”
桐酒的黑斗篷被风高高吹起。
她苍白到丝毫没有血色的手上握着一个钩爪模样的武器, 在暗夜闪烁寒光。
“不要怕。”桐酒在胸口比划一下,“只要一下, 不疼的。”
江舟握紧剑柄,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目光在桐酒和肖似楼倚桥的女人之间徘徊,脑中凌乱不堪,“为什么到底她是谁”
桐酒只是木讷地重复道“别怕, 不疼的。”
江舟靠近那女人, 唤“姐姐,姐姐,你忘了我吗我是晚照啊, 你”
女人抬起手接住观音眼角落下的雨水, 表情是与桐酒相似的木讷。
又是一道冷风袭来,江舟在地上翻个滚,拔出不废江河, 剑光像月华在破庙摇曳“你到底要干嘛这个人是不是姐姐是不是楼倚桥,你说啊”
桐酒再次说“讨一样东西。”
江舟“什么东西你直说不行吗”
桐酒“我的心。”
江舟又气又茫然,看到楼倚桥那刻,她的心已经完全乱了,“谁有你的心啊你的心在哪关我屁事”
桐酒苍白的唇颤了颤,指着她“在你那里。”
江舟不愿对她刀剑相向,用剑柄对着桐酒,剑尖对着自己,“执教,发生什么你告诉我,这个人这人是谁”
桐酒看向女人,眼神变得温柔很多,“她叫楼倚桥。”
江舟后退几步,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不对,姐姐分明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啊,我亲手葬的她”
桐酒恍然点头“原来是你埋的,让我找了好久。”
江舟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桐酒陷入记忆中,慢慢地说“河边,很多尸体,我一具一具翻开,都不是她。”
她赶到长河河谷的时候,那些尸首已经开始腐烂。
秃鹫在空中盘旋,连成一片乌云。
她弯下腰,翻开一具腐臭的尸体,从烂开的五官上辨出不是楼倚桥,于是又翻开下一具,依旧不是楼倚桥。
后来,她沿着长河往下,想是不是那人跳入水中,或许还活着呢。
日升日落,周而复始,河水由西向东,缓缓流淌。
从来都是这样的。
她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无数日升日落。
凡人的寿数,对于她而言,太短了,譬如蟪蛄之于春秋,燕雀之于鲲鹏。
那么多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垂髫小儿,到白发苍苍,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们好像是长河里的一滴水。
她和世人的缘分,只是弯腰掬起一捧水,然后看它从指尖跌落,重新流入滔滔江水中。
载着所谓代代传承,生生不息的祈愿与理想,一路奔腾而去。
而她,只能伫立江头,默默看着江水远去。
她们的缘分,仅此而已。
可是忽然有这样一个人,莽莽撞撞冲入她千年百年枯寂的生命里。
那人会蹲在桂花林里偷偷喝酒,被发现时往花林一钻,带着满身的香气跑过来,大声喊“桐酒救救救救帮我引走后面的执法长老”
或者是卧在花树上看书,等自己经过时,她猛地跃下,花雨簌簌,少女抱住她不肯撒手“哎呀腿疼,你背我回去呗”
也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