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是不会复生的,但是这世上有种异术, 可让死者生, 可让朽木活偃术。
这世上如若有人能做出与真人无异的偃人, 想必只有两个。
一个已经死在了长河, 另一个本该待在无涯。
商仪看向东海的方向, 似乎是明白什么,夜晚等江舟就寝后, 她拿起了床头的那把流风回雪,孤身走入黑夜之中。
是夜, 三大营的军队在昆吾城外整装待发。
她先独自潜入宫中,一路躲开查岗的宫中侍卫, 熟门熟路绕到金龙殿里。看到榻上之人时,轻声叹了口气
中年男人合眸卧在榻上,手中拿着卷兵书。
他两鬓星星,脸上犹有病容,像一只颓然老去的鹰隼。
是本来应该死去的皇帝。
商仪合了合眼眸, 所有的事似乎都串在一起。
沈风节在身后拍手, 微笑“你果然来了。”
商仪慢慢睁开眼,不再隐藏身形,走入金殿中, “是。”
沈风节“你看, 祁梅驿对你说了假话,我父皇还好好在世上,明日你打算怎么办呢”
商仪嘴角勾起嘲讽的幅度, 眼神讥诮冰冷。
“原来一块木头也能称皇。”
沈风节“你知道呀,看来没白去一趟无涯。”
商仪凝视卧在榻上的偃甲,许久,没有说话。
离得近,甚至能闻见其身上的草木香。
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抬起头,用熟悉的声音唤道“云舒,你怎么来这儿了”
一如往昔,皇帝还活着时,自奏折中抬头,朝她露出温和慈祥的笑“云舒,过来,伯父教你读书。”
曾经商仪视他如亲人,现在只觉恶心与憎恨。
沈风节手里有本该死去的天子。
原来这是她的底牌。
商仪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只要让病恹恹的天子明日露个面,安抚大臣的心,她再名正言顺登上帝位,所有不满的声音都会消失。
明日之后,或许她是大盛的帝王,而自己是射杀朝廷命官的逆贼,或许,还会被冠上私通北厥的罪名。
商仪想到此节,面寒如雪。
“云舒,”沈风节大喇喇坐在案前,随便翻开一本奏折“哟,又是为广寒君请功的呀。我看看,这满朝文武什么时候都改姓商了”
商仪“你知道答案。”
沈风节脸色微变,须臾,又轻笑起来“我不知道,你和我说说”
商仪席地而坐,腰背笔直,谦谦如松。
沈风节看着对面的少女,漫不经心摩挲着明黄的袖角,想到从前太院一起读书时,抵足而眠,同窗共读,仿佛在那时,所有的人就都把商仪当成表率。
她以为这人是谦谦君子,高风亮节,常常开玩笑说广寒二字与云舒再配不过,也想过等自己登基,不放云舒回深山,要把她囚在自己身边,做一辈子的明君良臣。
可她看错了商云舒,天下人看错了广寒君。
这人把自己所有的野心,都压在那副清心寡欲的外表下,用明哲保身的外壳,不知骗过多少人。
沈风节心中冷笑,“你想说什么云舒。”
商仪问“你知道长河血案吗”
沈风节眼睛微微睁大,恍然大悟“你知道了”她笑几声,歪了歪脑袋“我当然知道呀。”
商仪垂在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苍白的手背迸出青紫的经脉。
“你知道”她的声音微颤,“原来你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
“云舒,”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