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血腥的战场上, 云舒也依旧是干干净净, 不染凡尘。
然而江舟却不由自主想起一件旧事。
那年, 天子狩猎, 她与广寒君一起出席。
广寒君遇险,她策马相救, 不经意间,手指被马缰勒出点点血痕。
而她刚救下的女人却把她一把推开, 苍白着脸开始干呕。
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清楚记得那时的心绪, 尴尬而无措,所有的血液像是挤上脑门,耳畔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她以为广寒君是讨厌血腥。
现在才意识到,原来那人是讨厌自己。
江舟束手无策的站着,脸上烧得厉害, 并不是由于欢喜。
她脑瓜子不太好使, 一向不喜欢想太多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没心思去研究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喜欢你, 便对你好, 和你无关。她一直是这样想的,也觉得那时商仪讨厌自己并无关系。
可是时过经年,江舟却后知后觉漫上一点点委屈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把情绪带到现在的商仪身上, 歪头在她肩膀上蹭蹭,看云锦蓝袍染上自己脸上的血渍,才得逞地笑出来
就当是个小小的报复吧
“云舒,你看我抓到了谁”
商仪对她抓到谁并不在乎,怔怔盯着少女扬起的小脸,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玉白指尖染上一点乌黑的血。她极轻地问“受伤了吗”
江舟连忙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商仪没有心思想她为何出现在战场上,脑中乱成一团,外表依旧从容冷静,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江舟握住她的手,“云舒”
少女身上火热的温度从手上传来,商仪缓缓合上眼,纤长秾丽的羽睫簌簌颤动,半晌,她睁开眼,黑眸深不见底,黯暗没有光,像寻常一样。
“嗯,敌军已经退了,回去吧。”
三大营赶来的正是时候,北厥眼看大势已去,加上北厥王在千军万马中,被一人一骑俘获,皆无心再战,溃不成军。
商仪把江舟拉到马上,带着将士追击残军。
风声呼啸,江舟坐在她身后,扯扯眼前冰蓝袍角。
“云舒,让我上去杀敌,我可以”
逆命侯本就是天生的将才,从来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身杀入敌营取人首级,哪有这样坐在别人身后的时候
她盯着飞溅的鲜血,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恨不得冲上去痛饮仇雠血。可商仪只是回头淡淡瞥她一眼,江舟就怂哒哒地把脑袋缩回去。
“不让就不让嘛。”
商仪抿抿唇角“舟舟,我说过的。”
“说过什么”
商仪没有说话,只是想,她说过的,世人皆道逆命侯是把染血的刀,可是舟舟本不必是这样。
守城战大捷,士兵凯旋,商仪策马跟在沈风节身后,两道挤满欢呼的百姓,朝她抛掷鲜花香果。
满城都在欢呼一个名字
广寒君
沈风节狼狈地勒紧马缰,面色阴沉,丝毫没有得胜的欢欣。
她特意停了停,想与商仪并肩而行,可商仪也停下来,道臣不敢逾矩。
不敢逾矩
沈风节冷笑,她刚才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城墙上这人弯弓如满月,毫不留情地指向自己。
也就是在一刹,沈风节想,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商仪。
商云舒。
沈风节把这个名字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