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行压住心里那点不快,拉着商仪往殿上走。
在宝座台前, 商仪停下脚步。
“殿下, 我们来商讨如何退敌吧。”
沈风节拉着她往宝座台上走, 热情地说“来, 上去说。”
商仪不着痕迹地挣开沈风节的手, “臣不敢上宝座台。”
沈风节还想说什么,看商仪水火不侵, 讪讪收回手。
无论何时,广寒君总是一副为人表率的模样, 连根头发丝都是端肃工整的,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
商仪“张大人, 麻烦说一下城中布防情况。”
张大人本来是主投降或跑路的,可对着商仪沉静的表情,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了信心,觉得就算自己这边只有不到一万人, 也能够对抗五十万的雄师。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气度, 能够让人忍不住臣服。
张大人朝商仪作揖,把部署大略讲述一遍,而后说“昆吾东西南北四门, 南门成济门直面敌人攻击, 有十具火炮,城坚兵利,易守难攻, 西门怀化门则是最为薄弱之处,北厥军如果从南强攻不入,极有可能集中力量突破西门。”
商仪思忖片刻,在朝堂上点将,“张策,率宫中神武卫守南门,柳辞泽,你率三千兵守北门,东门我交给你,”她偏头,望向方才被她救下一命的兵部侍郎,“可以吗”
沈奢大声说“臣必肝脑涂地,报答殿下恩情。”
沈风节不悦地皱了皱眉,“云舒,那西门呢”
商仪“我去守。”
沈风节坐直,眉头皱得更紧,“你去”
朝臣们连忙阻拦“这如何使得,您千金之体,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得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盛要怎么办”
“臣请命愿守怀化门。”
“臣也去”
沈风节脸色不知不觉已经沉下来。
宛如雷霆密布,大雨将倾。
这是大盛的臣子,不是楚王的家臣,她想。
商仪道“如今敌军兵临城下,犯我山河,伤我手足,这是大盛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所有人必须砥砺同行,共抗外敌,无君臣之别,无高下之差。”
“给城内百姓分发武器,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管身份如何,必须参加城中战,妇孺在家熬制江米,准备军需。若在城中发现并未参战者,”她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斩。”
“战场上不得逃跑,若有逃兵,斩。”
“前排逃跑,后排斩前排。”
“主帅逃跑,士兵斩主帅。”
“城门不开,若有人妄图逃入城中,守城士兵当即射杀。”
这几条堪称严苛到变态的军令下达,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血色。
不开城门,就是断绝最后的生路,那些出城作战的,除却胜利,只有战死。何况还有后排斩前排,士兵斩主帅这样闻所未闻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有退路,一后退就会被斩,与其当作逃兵战死,不如拼死奋战,在战场上光荣死去。
若是寻常,大家说不定还会有异议。
然而如今商仪竟然主动请缨,去守最薄弱的西门,这无疑极大地鼓舞士气。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能够为昆吾百姓,为大盛江山战死,何尝不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广寒君都以身作则了,他们还怕什么
沈风节见商仪几句话就调动士气,部署妥当,不自觉攥紧手。
须臾,她沉声道“云舒,战场凶险,你从未行军,如何能亲自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