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折道“去医院。”
方饮用舌尖抵着牙齿,一口的血腥气和维生素c味,那阵痉挛已经过去了,痛楚随之减轻,他瑟缩道“还好”
刚刚挨了疼,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陆青折一碰他,他就发抖。他洗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迹,陆青折转身走了。他以为对方见自己不配合,就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不料没过一会,陆青折就撑了一把雨伞过来。
陆青折单手把水龙头关掉拧紧,雨伞偏向着方饮,拿出手机开始叫车“你应该照照镜子,这副样子哪里还好”
雨声越来越大,有同学惊呼着跑回宿舍,把书遮在头顶,这里很快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和他们。方饮一声不吭地捂着胃,褪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陆青折接通了出租车司机打来的电话,说“马上到西门,麻烦您在那里停一下。”
“去不了。”方饮道。
陆青折疑惑地看他,他咬紧了后槽牙,让自己发抖的腿尽量站得直一点,继而补充“我走不了了”
“还能不能拿住伞”陆青折问他。
方饮恍惚地看着他“啊”
陆青折说“我背你过去,你撑伞,最多让你撑五分钟,这样好吗”
磨蹭下去只会越拖越糟心,他们被即将到来的台风困在这顶伞下,迟早要被风雨淋湿。方饮握住伞柄,然后他就被背了起来。
显而易见的,陆青折是第一次背人,动作不熟练,外加着急,方饮险些翻下去,勉勉强强地靠在陆青折身上,他却为此笑起来。
幅度很小,声音很低,陆青折听到一些响动,感觉像蝴蝶在他背后扑闪翅膀。
他怎么这样这时候还能笑出来他倍感荒谬。
陆青折想问,抢在他之前,方饮却开口说“小心踩到水坑。”
出租车司机在校门口等他们,待到陆青折关门,就踩了一脚油门启程去医院,看架势是赶在台风来临前接最后一单,急着下班,在中途还打了通电话给家人。
“欸不是马上要台风了吗啧,怎么补课班还要上课啊,他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谁他妈顶着十级台风去读书啊”
“今天就给小孩放一天假吧,成绩差、成绩差,差的那么一大截又不是这两小时补课能补回来的。”
“再说再说,我这儿马上要绿灯了。接了两个大学生去医院,哦对了,那个后座靠左边的,你怎么一直垂着脑袋是不是晕车晕车记得问我要袋子啊,吐我车上的话要付三百块钱清洗费的。”
胃又开始疼起来,最开始方饮以为自己是嗓子出血,现在看来,要严重许多。他沉默着,怕牵扯到伤口,所以一直保持着缩成一团的姿势。
在急诊大厅前面下了车,方饮被吹了一点风,撇开头打了个喷嚏,然后不住反呕,如果他还可以说话,那他一定要骂一句“操”。
他希望作疼的胃能被死死捂住,也想捂着嘴,自己做了前者,陆青折帮他做了后者。
在意识模糊的那瞬间,他没时间懊悔自己数月前喝了许多酒,偶尔贪凉会吃冰淇淋,有次跟着同学吃了几根辣条
他在想,陆青折的掌心里,指缝里,全部是我的血,这是什么惊悚片
医院里要联系方饮的家人,陆青折翻着方饮的通讯录,有个号码备注为“妈妈”,他拨了过去。
前三次没有接通,后来,接电话的是一位伶牙俐齿的年轻女性“老板在开会,等两个小时再打过来好吗”
陆青折叙述了一下事情,那位女性道“这样啊,老板大概不怎么了解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