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嘉善神采飞扬,鼓起的两腮还隐约带着点气鼓鼓,大概是觉得他区别对待,大有他不改口,她就不罢休的意思。
展岳的身子不由往后头的红木椅上慢吞吞一靠,他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轻声说“是,父皇。”
嘉善这才满意,她脸上挂起温雅的微笑。随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与展岳贴近了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覆在展岳耳旁,不自然地小声道“还有那件事,要和小舅好好解释。”
“哪件”展岳狭长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眯细了,他饶有兴致地问。
嘉善的胸膛狠狠地起伏着,知道展岳是装着明白揣糊涂,便暗暗地拽紧展岳的袖子,她道“你心里清楚。”
展岳散漫地应了声,明白她说的是昨晚那张白绢喜帕的事儿。
他道“小舅帮我时也提心吊胆着,和我说这约莫能算半个欺君之罪。他要是知道并没有欺君,心里恐怕能踏实下来了。”
“不过,”展岳眉峰轻佻,看着她问,“既然你不是那个意思,当初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那句“短期内无法为你生一儿半女”,终究还是在展岳心里,荡起了一层涟漪。
嘉善的脊背无端僵硬了片刻,想到上一辈的种种。她的眼角,有一丝不明显的黯淡闪过,她容色不变道“曾有太医告诉我,我的身子须好好调理,方能有子。”
“所以,多少会害怕。”嘉善笑望着他,只是那笑意很浅,一看便知没有入心底,她道,“既然你向我提亲,自然要与你说清楚,免得牵连了你。”
嘉善脸上的神情和煦,她抬眼凝视展岳,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低声道“如果,我真的无法为你生儿育女。”
她话音微顿,犹疑不定地问“你,会不会后悔尚主”
说完这句话,嘉善的勇气好似一下被耗尽了。她少见地低下头去,眼睑略垂,眼睫几不可见地颤了几颤,她没有和展岳对视。
前后两辈子,那个无缘的孩子大概都会成为她心里不可抹平的遗憾。
嘉善抿紧了嘴唇。
下一刻,她的下颔,忽然被一双手从下往上地捻起。
将她下巴微抬以后,那双手改为半捧着她的脸他五根手指的温度都很高,像是昨晚,她触碰到的某个人的心口热度。
“不会。”展岳的黑眸平静,隐隐地有股力量,能将嘉善猛地从那些难堪的回忆里拉扯出来。
他一字一顿道“有毛病就治。”
“生不出就算了。”展岳微顿。他的手,小心地碰了碰嘉善的嘴唇,他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父亲。”
展岳沉默半晌,“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真的不会有孩子。”
他生长在一个并不健全的家族里,他有父亲,可父亲从来没有教过他,什么是责任。
见嘉善的表情还一愣一愣,展岳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不要因为这个难过。”
嘉善忽地笑了。
她将展岳的指尖,轻柔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我们会治好的。”
“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嘉善笑弯了眼睛说,“看得出,阿鲤很喜欢你。证明你平日里是个好叔父。”
“元康也很喜欢我。”提到弟弟,嘉善的语调难免变轻松了许多,她道,“我未来,也会是位好娘亲。”
“元康,”展岳斟酌地问了句,“他的眼睛如何了”
展岳去宫里迎亲的时候,赵佑泽被宫女牵着,在一旁看着嘉善上了花轿。当时人多口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