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岳遵守君子风度, 也是为了给彼此都留点遐想的小空间。可有些人, 显然没有做此想。
裴元棠不是习武之人, 当不如展岳耳聪目明。因此他偷听时, 所待的位置比展岳要显眼太多。
他单腿屈膝地坐在掖池边上,嘴里衔了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狗尾巴草。嘉善几人一走出去, 正好撞见裴元棠低着头若有所思的那幕。
丹翠小声问“殿下要和裴大人打招呼吗”
嘉善的眉眼黯淡,慢慢才恢复如常,她说“他就是在等我们。”
果然, 三人一过去, 裴元棠便微微抬起了脑袋。
他的皮相自然属于极好看的那一类。即便不如展岳的五官俊美无暇,可也相貌俊朗, 眉目间自有一股傲气温柔在。
裴元棠吐出嘴中的草, 他望向嘉善, 眸光一闪道“我都听到了。”
至于究竟听到了哪些,裴元棠没有说清,嘉善也不会仔细去过问。她想了想,说“你的信, 我也都收到了。”
裴元棠似乎是笑了笑,嘉善只见到他双目认真地弯了起来。
裴元棠说“哦。吓到你没有”
他的语气平常,好似说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可嘉善只要想到, 他那龙飞凤舞的笔迹下, 藏着的小心翼翼的真心, 便觉浑身都不大自在。
嘉善说“你这个样子, 才有些吓到我。”
裴元棠微笑。
嘉善慢慢问他“你以后, 还会娶妻吗”
裴元棠睨了她一眼,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怎么,你不会指望我为你守身如玉吧”
想到上一世时他的外室,以及他始终空悬的正妻之位。嘉善抿了下唇,只凝视着他不做声。
裴元棠却有些受不了地说“别拿这样肉麻兮兮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
嘉善的神色异常平静,她道“那我不看你了。”
这话刚落地,嘉善果然从善如流地移开了目光。就在这当口,裴元棠的眼神,却陡然变得放肆了一些。
他望着嘉善。少顷后,裴元棠主动将视线下移,他拿着那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轻轻晃了晃“不怕告诉你,我也曾求过我爹,请他进宫来帮我提亲。”
“但他不愿。”裴元棠一笑。
他眯着眼,怅然若失地说“他觉得我前途光明,尚了主以后,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到四。要是我升了官,士林中人会觉得我是依靠你,才得以平步青云。作为裴家的后生,他不能让我,有给别人抓住这种话柄的机会。”
“是不是个老古董”裴元棠终于有些苦涩地笑了,他道,“所以我亲自写信来问你。我想,只要你说句好,我使劲办法,也一定要请祖父进宫。我不会管我爹的意见,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我。”
“可我,没等到你的那声好。”裴元棠的薄唇浮起笑意,他侧眸看向嘉善,“只等来了你和展砚清的赐婚。”
微暗的星光下,嘉善的面孔上带了五分娇柔,她两腮融融。月光如碎金子般铺洒进了掖池里,水面很快缀上冷清的月牙白色。
嘉善道“舅舅有他的骄傲,你也有你的。”
嘉善埋下头,她只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裴元棠会和大舅在他的婚事问题上闹得那么僵。
裴元棠的父亲裴子敬,是国子监祭酒。因为桃李满天下的缘故,他一向十分爱惜名声。当年裴家初成为皇后外家时,本应该会有封田封地的赏赐。可是裴子敬却再三请辞了一应的所有奖赏。
为了这个,许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