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帝几次三番因为给嘉善选驸马的事儿,与她起了分歧, 多少就有些不悦。尤其是每当他问到嘉善, 心里是否有主意时,嘉善往往又说没有。
直扰得章和帝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在此事上, 他还没个能合计的人。静妃虽然位分高,但那全是熬资历熬得,实际家世一般, 章和帝很少会拿要事去与她商讨。
庄妃庄妃的家世是不错, 但她亦有女儿, 淑娴又与嘉善的年纪相差无几, 章和帝怕她有私心, 几乎不会和她讨论与嘉善有关的事儿。
章和帝沉思着, 或许过几日, 他该把皇姐传进宫来,好生商量一下。
章和帝抬眼看嘉善, 决心先不想驸马的事儿了, 他轻声道“朕听说,你昨日处置了一个宫人”
素玉和丹翠都随侍在嘉善身边,听到皇帝这样问,丹翠忍不住咬了咬唇,她有些担心又有些愤慨地望向公主, 似乎是想让嘉善找章和帝主持公道。
嘉善却面不改色地笑说“是啊。”
她没向丹翠以为的那样说, 而是把昨日对付静妃的说法, 又向章和帝转述了一遍“含珠在儿臣身边, 伺候多年了,没想到一直吃里扒外,对母后的东西也敢伸手,这是儿臣最不能容忍的。”
“儿臣特地命人在承乾宫门口处置了她,好让六宫的奴婢们都能以儆效尤。”
她这个说法与庄妃的不谋而合,章和帝的眉心稍稍放开了些。
嘉善也知道章和帝是个仁慈的皇帝,便主动解释道“可能儿臣的手法略残暴了点。但一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消费我对她的信任,儿臣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父皇恕罪。”嘉善福下身子,柔声地认了错。
章和帝只是想要个解释罢了,哪里真的会因为一个婢女的事儿与嘉善置气,他说了她两句“也太狠了些,下不为例。”
嘉善道“是。”
这事儿,以一条人命为代价揭了过去。
嘉善没有因此在章和帝面前给庄妃上眼药,庄妃失了她在凤阳阁的唯一眼线,却也没能污蔑嘉善一个“不仁”的名头。
看着像是两不相害。
实际上,谁得了益,谁受了损,可是完全说不清地。
章和帝又在凤阳阁坐了片刻,毕竟还有许多朝事未处理,他起身道“你好生歇着,若是不舒服,记得宣太医来看。”
嘉善颔首,乖乖应道“是。”
章和帝便又转向赵佑泽,他道“元康是跟朕一起走,还是在这儿继续陪你阿姐”
赵佑泽想了想,问说“我可以,再陪陪阿姐吗阿姐这里的糕点做得好。”
他露出一丝贪嘴儿的神色,真像个小孩儿,章和帝不由笑了笑,点头道“自然可以。”
事实上,身为皇室中人,章和帝一直怜惜着他们姐弟俩的这份感情。尤其是欣赏嘉善对幼弟的回护之意。
他对嘉善多许多喜爱,未曾没有这个原因在。
嘉善位居嫡长,漂亮聪颖,又坚强懂事,对兄弟爱护,还难得地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章和帝实在太难不喜欢她。
一想到这儿,似乎在刚刚选驸马的事情上,嘉善与他顶的那几句嘴,都不至于让章和帝不愉快了。
他道“朕走了。”
嘉善和赵佑泽顿时向他行礼。
章和帝抬脚迈出门槛,陈功与展岳便紧随其后。
一直到章和帝出了门前,嘉善才微微直起了身子。她抬首时,正好看到门口,一片玄墨色的衣角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