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了,我根本没有记错那是我的脸。
在办公椅上坐了整整一天又一天,总能令任何一个正常人升起某种错觉自己的身体已然像逐渐僵坏朽败的枯枝烂木,亦或是长久失修的机器。我是否就是机器呢僵滞的时间越来越久,也未上过机油以供润滑,故而运转起来愈加困难,咬合在一起的齿轮没有丝毫得以松懈的征兆,骨头与骨头之间失去了应有的滑液,互相用力摩擦挤压,隐约能听到从我的身体里发出的、令人牙酸倒胃的声音。
“嘎吱嘎吱。”
我太累了。
周身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嘈杂声响起,而我仍在发愣,那声响便渐渐大了起来,在耳边尖锐地嗡鸣。我痛苦地反复试图抽开手,终于在浑身冷汗的状态中惊醒了。
从自己所沉浸的世界中被生生拽了出来,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青翠树木,刚才把我吵醒的声音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我条件反射地去看手机,才想起来顾及到电量问题,早在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关机了。
没有闹钟,哪怕熬夜到了凌晨四点,我也能在第二日清晨的六时三课准时起来给自己冲浓缩咖啡。
生物钟真是奇妙的东西啊完全不想有这种习惯
现在不需要赶电车也不需要刷卡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睡一下慰劳自己精疲力竭的那根神经呢
很好就这样睡吧我已经没有报告需要写了
“嘎吱嘎吱。”
我又睁开了眼睛,才想起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啊。沙耶之歌,你还在吗。”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一直都很想养一只宠物来着。
但是以前住学生公寓的时候条例不允许养小型动物后来租房时勉强养了几只金鱼和乌龟,它们陪着我过完了最难捱的实习期,直到贷款买房后,我的工作量陡然加重了,从此再也没有办法准时准点地回家。
如果没人陪伴、没人照顾、没人带着散步,那宠物也会抑郁的,我想了又想,不愿意做粪主人,还是放弃了购置小动物的想法。
但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养个什么东西了,虽然对象有点奇怪
昨晚见到的肉球君正在茁壮地生长,仿佛是一只肉虫的苗床。我给它误打误撞喂的甜饮像是起了功效,一夜之间那些肉粉色的花蕊变得格外繁密茂盛,纹路凸起时,像是有着不规则图案的浅浮雕版。
只要吸饱了充足的营养之后就开始发育了,纤维也快速地盘旋着这个幼茧孳生,里面看上去像是被灰白色组织紧紧包裹着的卵。
第一个中午时,我给自己喂了一点小麦饼干,充实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胃袋,顺便掰下了一点巧克力,丢进了“它”的口器里。哪怕扔偏了也没有关系,它身上浮动的肉芽已经像是有了意识,会自发地将食物钩进身体里。
认真说起来,我觉得自己也很像是在喂水族箱里的红色珊瑚。
似乎因为我的行为而唤醒了它,那回复和生长的速度愈发加快了。
到了两个小时后,我又倒了一些饮用水,它开始蠕动,甚至长出了发声的器官,发出了沉闷和含糊的呼噜声。
我试着开口讲了一小段“东京特许许可局局长。新设诊察室视察。”
“うお”
“”
嘴皮子不溜啊感觉不像是能够对话的类型呢。
等、等一等,莫非是因为太久不见人所以我也变傻了吗为什么会对着一坨肉说这种绕口令啊这家伙不回答很正常,如果回答了才恐怖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索性盘腿在自己的睡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