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苏裴一开口就觉得这句话像编故事的开头。
他补充说“我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 我们是十几年的朋友了。”
心理医生在小本子上随意划拉两笔“然后呢”
他看出苏裴的犹豫, 鼓励苏裴说下去。
苏裴说“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他第一次组织语言讲述一件事情变得这么困难。
“最近, 我发现他可能对我有些除了友情之外的感情。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其实我基本能确定但是我这几天一想起来还是会震惊。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藏十几年,还藏得这么深。我心里会反复想, 怎么可能, 为什么。可能是太过惊讶了, 我甚至一想起这事情就很难过。”
心理医生问“你和她谈过这件事了吗”
苏裴摇头否认。
心理医生又温和问“你想和她谈谈吗”
苏裴说“是的,我想和他谈一谈,我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承受不起坦白的后果。你想,这就像一个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的手术。做完手术可能痊愈也可能丧命,但是不做手术勉强还能维持着性命。”
“如果一份友情在你心中真到了致命的程度,”心理医生说,“你也许该考虑一下这种友情也许不太健康, 或许已经变质了。”
苏裴不太自然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这可能是我的职业习惯我是作家, 也许是有些夸张了。但我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心理医生说“你现在已经离婚了是吗那为什么不和这位老朋友试一试呢也许你还是会有这个朋友,同时还能收获一份爱情。”
苏裴沉默片刻,说“问题就在这里我的这个朋友,并不是异性朋友。”
医生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看着苏裴说“我明白了。”
苏裴与医生聊了快半个小时,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感到轻松了许多。他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和家人说不可能, 和朋友说, 马上会被识破, 在网上说也存在被扒出来的危险,只有和专业的心理医生说,才是最安全的,同时还能得到一些指导。
除了“一个朋友”的事情,苏裴也说了自己的事业和婚姻的打击,当然这其中也掺杂着一些“一个朋友”的事情。
之后医生给他做了一套测试,对他下了轻度抑郁的诊断。苏裴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
他甚至开玩笑说“如今我这个年龄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抑郁吧轻度已经算不错了。我还以为我应该更严重的。”
医生看着电脑说“这不是好笑的事情。因为你现在在吃治疗心脏的药,而且抑郁程度较轻,所以我先不给你开药了,但是你要来定期复诊,好吗。”
苏裴接受了。
六月初的时候,小曲奇的小王子参加了区里的比赛表演。苏裴去现场看了表演。
小曲奇穿着新设计的演出服,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连衣裙,裙摆是层层叠叠的纱,像重瓣的玫瑰,仿佛大牌高定的缩小版。
苏裴坐在台下,当然为玫瑰般的女儿骄傲。但这一次他也被故事里的小狐狸打动了。
小狐狸对小王子说驯养我吧。
苏裴想,难道他也在不知不觉间驯养了贺一鸣贺一鸣那样一个人虽然他们有过争吵,但是贺一鸣给了他更多的是温柔。
“苏老师”
旁边小曲奇一个同学的妈妈给苏裴递了一张面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