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颂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玄幻了。以前他绞尽脑汁地演好“崔颂”的身份,防止露馅;现在情况竟然反了过来,要他绞尽脑汁地证明自己不是“崔颂”
崔颂不再纠结所谓的“本质”,将他穿越的事仔细措辞,和盘托出。
“这事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我本名亦叫崔颂,是千年后的官学士子。某一日外出,闭眼小憩,一睁眼,就来到千年前,成了清河崔颂。”说完,他又补充道,“而清河崔颂,则代替了我,在千年以后生活。因为我们有时会在梦中相会,所以互通经历”
崔颂越说越觉得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扯淡虽然这“扯淡”就是真得不能更真的“真相”。
“庄周梦蝶,不知周也。你怎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崔颂差点被戏志才的这句话噎住。
他当然知道“庄周梦蝶”的典故。这个典故讲的是庄子做了个梦,在梦里他是一只蝴蝶,不记得自己是庄子。醒来后,庄子才发现自己是人而不是蝴蝶。可是,那个蝴蝶梦太逼真了,就像真的一样,庄子分不清蝴蝶的他是一个梦,还是身为庄子的他是一个梦。又或者,他既不是蝴蝶也不是庄子,他既是蝴蝶也是庄子
戏志才这个时候拿出庄公的例子,是在间接地问他你能确定自己是哪一个崔颂吗也许另一个崔颂只是你在梦中虚构的一个幻影;也许,你关于一千年后的“记忆”只是梦中的幻想
崔颂不敢再想下去。这个灵魂叩问涉及到道家的哲学,容易把人绕晕。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在与戏志才开诚公布,怎么最后竟上升到如此魔幻的哲学问题。
他默念了一遍我爱马克思我爱唯物主义,将那可怕的自我怀疑彻底压了下去。
崔颂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你身患重病,不宜劳神,那董卓”崔颂停口,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是想劝戏志才保重身体,不要再为董卓那样的人燃尽自己。可是,转念一想,他虽然不是戏志才,不能理解他的坚持,但换位思考一番,戏志才不惜消耗生命也要为董卓谋划,这说明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或许是忧国忧民之情,或许是大展宏图之志。打着“为他好”的名头,让戏志才放弃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否太过自以为是了
若他与戏志才只是普通的政敌,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劝他反水,可戏志才于他
哪怕撇去“另一个崔颂的挚友”这一层身份,他也不能等闲视之。
可若是不劝那也不妥。
一来戏志才的身体不宜劳神费力,董卓又对他心生猜忌;二来董卓必然灭亡,到时,身为董卓帐下居功至伟的谋士,戏志才焉能有好结果
戏志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然则,董卓虽然已经现出颓势,但尚有转圜的可能。胜负乃常事,唯有尽心一搏。若最终免不了失败,那也是天不应,人不合,非战之罪。至少尽心耳。”
崔颂有所触动。
戏志才定睛凝视了他许久,缓缓接道,“何况,你”
“”
“你是否还记得何子的死因”
崔颂摇头。他没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另一个自己也不曾与他提过。
刚才听戏志才说何休的死另有隐情时,他想问其中因由,但没来得及问出口。
“那便罢了。”
戏志才不欲多说,但崔颂已经被吊起了好奇心。
“恩师的死,究竟有何隐情”
戏志才犹豫了一瞬,又听得崔颂道,
“若是不能知晓其中